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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巷口的雨

前些日子病了,大概是心事多,压得肩颈喘不上气,拖着、硬撑着,还是垮下了。去了两趟医院,却不见得有一丝的好转,心里的苦闷渐渐化成焦躁、不安。

父亲也许看出了我的想法,我俩坐在沙发上,他一言不发,我支着右手枕着酸痛的脖子。他耐不住沉默了,刚想张口,电话铃突然响了,只得走出客厅。我重新陷入了沉默,找不到什么能慰藉自己的理由,只能把头仰着,缓解疼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看着窗外的阳光映在上面,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悄然移动,直至昏暗。

父亲听了朋友的建议,带我去盲人推拿所。闹嚷的街区找不着南北,从这条小巷绕到那条,进了门,一楼是空的,沿着楼梯上去便能听见键盘的敲击声,是一间小网吧,再往上去,恍然闻见特殊的香气,静寂地让人很不适应。我想是到了,反复提醒自己要跟医生说不适是从几时起、哪些症状……一进门就被打乱了思绪,这里只有一条很长的走廊,左边一间客厅供吃饭,往前走是推拿室,右手边是厕所,尽头有间办公室。那位盲医就站在我面前,我不晓得该怎么交流,甚至害怕他听到我的呼吸,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进来吧。”我把卡递给他,他摸了摸上面的盲文,叫我躺下。不知怎么的,我也闭上眼睛,想要融入这里的环境。“一块钱有吗?”我把硬币放在桌上,后来才发觉,他只能顺着声音在桌上摸索,摸到一块突出的,才不确定地揣进口袋——而在身上找到口袋也是件麻烦事。

不过在病人的身体上却格外熟悉,哪里有问题,一摸就能感觉出来。隔着一张白布,我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双手,也让我暂时忘了病痛。

“小伙子,外面的雨下得大吗?”我先是一愣,马上答道:“挺大的。”那会确实接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我不知如何打圆,只好老实说。虽然趴着,隐约能听到他叹了口气。很快父亲来接我下楼,看到外面呼啸的秋风、大雨,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孤单的背影……

打这起的很多天,我都会绕进这条巷口。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休养我那疲累的颈脖的场所;对他们而言,是一日复一日在黑暗的长廊中度过一天,晨起没有太阳,晚归没有月亮,我迫切地希望雨能停,起码那时真心地、心酸的、无奈的,想让雨停。

有些病,是医得好的。至我写下这时,颈椎已好多了。再过不久,就无需再光临了。恐怕哪天路过这巷口,也会莫名觉着感伤、熟悉,却怎么也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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