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向来跟在陛下身边的大太监王允在何处?
赢褚躺在软塌上,看着昔日器重的长子如今正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提不起气说出一句训斥的话。
只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拉扯榻旁挂着的金铃,铃铛被摇晃的叮当作响,只是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有宫女太监出现在自己面前。
赢际静静地看着眼前垂死挣扎的老人。
面色萎黄憔悴,似一片挂在枯树枝上摇摇欲坠的黄叶,已是大限将至之兆。
赢际端起黑檀木案几上的药碗,云纹青玉盏中的乌黑的药汤仍冒着氤氲的热气,赢际微笑道:”父皇,该喝药了。”
赢褚松开金铃,似是已经放弃,在赢际将盛着汤汁的汤勺递过来时,偏过头,恍若未闻。
赢际莞尔一笑,拖着有些瘸的腿,坐到了榻边,眼中神色复杂,将原本要喂给赢褚的汤药,喂进了自己口中。
“父皇不相信儿臣,儿臣先喝一口便是了。”
酸苦的汤药入口,赢际忍不住皱眉。
说着将药汤喝了下去,赢褚闭上眼,再睁眼,看到头顶挂着的掐丝莲纹香囊,华丽灿烂的宝石在灯火的照射下在椒墙上映照出绚丽的影,赢褚终于开口,道:“萧贵妃跟了朕许多年,让她和朕合葬吧。”
赢际欣然颔首,“萧贵妃这些年为父皇操持大事小事,是劳累了些,想必她也厌倦了。”
“儿臣已经吩咐下去将她挫骨扬灰,洒在乱葬岗上了。”
赢褚的身体乳狂浪中的枯叶,抖擞的起伏,呼吸间如烧窑的风箱,赢际看到他这副模样,竟似哭似笑。
“父皇驾崩后是要和母后合葬的,难道父皇就没想过她吗?父皇还记得她的样子吗?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吗?记得她喜欢的颜色吗?儿臣都记得!不光是这些,儿臣还记得她哭的样子,母后做错了什么?父皇要这样对她?那几千凄冷幽暗的日日夜夜,父皇在做什么?在陪着萧贵妃!母后没做错,墨儿也没做错,错的是你!是你!”
药碗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晏晏躲在帘后,看着眼前这一幕。
小时候自己也见过不少次先皇后,只记得她是个十分温婉秀丽的女人,慈爱且文弱,不像萧贵妃,萧贵妃身上除了女子的娇媚温婉,还多了一丝异域女子的野性,陛下十分宠爱贵妃,甚至打仗时都会带上她给自己出谋划策。
哪怕后来赢褚又纳了其他嫔妃,萧贵妃也总是独占圣宠。
赢际收敛了声色,复又恭谨道:“父皇不愿意拟写退位诏书便罢了,也不一定非要劳累父皇动手,儿臣已经拟好了,只用盖上玉玺便好了。”
赢褚怆然轻笑,道:“朕走了之后,只求你一件事情,善待你的弟弟们,他们是你在世上仅剩下的血脉相连的至亲了。。。”
赢际听到这话,笑的更深:“父皇错了,二弟和我同父异母,算不上至亲,至于显儿。。。”
说着,弯腰附耳于赢褚,道:“他不是儿臣的弟弟,是儿臣的儿子,父皇不是一直想抱皇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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