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扇窗户半开着。
是爸爸妈妈都在家,还是妈妈在小憩?
在奔往家的路上,她恨不得脚踩风火轮无所阻挡一眨眼就回到这个她渴望的地方。但是近乡情怯,真的站在家楼下,她突然迈不出往前的步伐。因为她不知道站在熟悉亲近的父母面前,该如何伪装自己只是他们女儿的好朋友。
大门打开,安悦一向精神抖擞的爸爸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那双似乎蒙上一层雾气的双眼望着安悦,嗓子有些沙哑:“请问,你找谁?”
只这一句话,安悦已经要绷不住放声大哭出来,她知道是什么让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精神老头突然间憔悴成这样,但是她无法抱住爸爸告诉他:爸,我是安悦,我没死,我还在。
她拽紧双拳,深吸一口气:“叔叔,您好,我是安悦的朋友,对不起,我有事情耽搁了来不及参加她的葬礼。”
爸爸眼里的雾气更厚重了,他转过头擦掉落下的泪,不让客人看见他的狼狈,侧身请她进屋。
安悦环顾熟悉的家,客厅的正中央摆放着她的一张黑白照片,那是柳琳有一段时间痴迷摄影经常拿她练手,无意中抓拍到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她笑得很开心,漂亮的眼睛呈月牙状,整齐的牙齿暴露在外,没有淑女的形象,是她最自然轻松的状态。
这就是她的遗像,爱她的人都希望无论她离开与否,她永远是那个乐观开朗、无忧无虑、朝气蓬勃的元气女孩。
餐桌上还有用完午餐未收拾的碗筷,沙发上的靠垫和一些衣物随意丢在一起,地面上有些脏乱,这不像是向来把家里收拾得一层不染的安悦妈妈的风格。
“我……阿,阿姨呢?”安悦问爸爸。
爸爸随意收拾了一些沙发上的衣服,请安悦坐下,“她在房间里,好不容易睡着了。悦悦走之后,最承受不住的就是她,这段时间她神经恍惚,整夜不睡觉,一直说悦悦没走,她只是去了其他地方,很快会回来的。我们只要跟她说,悦悦不会回来了,她就生气,不跟我们任何人说话。”
话音刚落,房间门推开,安悦的妈妈顶着一头乱发神情恍惚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安悦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那双眼睛涣散无神,没有焦距,明明看着安悦,但又让人觉得她根本没看这个人。
突然,安悦的妈妈眼睛一亮,瞬间焕发了活力,满眼的惊喜和激动。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两只手紧紧拽住安悦的两个胳膊,目光一瞬不瞬紧锁着她,生怕一眨眼安悦就会消失在眼前。
“悦悦,你可算回来了!你之前去哪了?妈妈一直在等你,都不敢睡觉,一直在等你,等了你好久。他们都说你不会回来了,我不相信,我的悦悦怎么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不会的,悦悦从小都很听话,每次说几点会回来就几点回,那天你说晚上会回来吃饭,妈妈就相信你一定会回来,只是耽误了一些时间。只要你回来,耽误点时间没关系,只要你让妈妈等到你回来就好。”话到最后,那双紧紧拽住安悦的手已经颤抖得握不住她了。
安悦的心如同古钟被狠狠敲击一下,耳边满是敲钟的余音环绕,让她傻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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