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早些歇了吧。”婢女疏影举着一盏油灯走进被开辟成书房的西屋,说是这么说,却是放下灯盏,将一件湖绿打底的妆花缎披风披在了正微微弯腰书写着什么的少女肩膀上。
日子已然是春夏之交的时候,因着有些闷热,少女开了窗,屋里的烛火能够照亮桌案,却仿佛驱散不了前半夜的黑暗。
少女沐浴后清丽无双的脸庞满是凉意,也不知道是被夜风吹的,还是相由心生。
然而纵是无情也动人,玉面墨眉,杏唇犀齿,朦胧的氤氲之色也没办法抹杀的绝美容颜已经令人见了惊艳,胸前那隆起的线条与腰间的不盈一握更是不逊色于任何仕女图上的传世美人。
疏影就算天天在看,也不住红了脸,满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主子的姿色,就是杜府花园子里的西府海棠也比不了。
杜清棠看着发呆的婢女,抿唇一笑。刹那间,刚刚还一派冷清的屋子,便顿时跟生了春晖似的。
门外暗香看了疏影的样子,暗暗骂了一句:真是不争气啊,又被主子的色相迷晕了。
吐槽同伴归吐槽同伴,可暗香其实也是一样的啊,她看着这样的主子,惊艳之余,更多的念头却是怅然。
她刚才和疏影一路过来,经过长廊的时候,听见有两三个小丫鬟趁夜在那儿摸鱼闲聊,言语之中对主子又与姑爷一拍两散回了娘家颇有微词。
要不是疏影捂住她的嘴硬拉着她走,她势必要跳出去一个打三个。
这会儿想一想姑爷的好,暗香长长叹出来一口气,千言万语也只能化成一句心头念:主子啊,何必呢。
暗香自认可不是这悲春伤秋的做作性子,她这么个模样,说起来,话可长了。
杜清棠回的娘家,是曾经在京城权贵里头赫赫有名的清远侯府,几年前那会儿人们说起杜清棠,都会称呼她一句杜二姑娘。
现今的杜二姑娘差不多算是京城里人人谈论的一个笑柄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在短短的两三年时间里,结了两次……又离了两次!
暗香想起小丫鬟碎嘴嚼舌说的那几句就肝疼,怎么说的来着——
“要说呢,还是咱们前头那位姑爷好福气,都已经另娶娇娘了,咱们府里这位还是放不下!”
“这有什么可说呢,下贱呗。”
“……”
算了,不想了,想也没用。
都怪疏影啊,拉她干什么,她连那几个小蹄子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日后怎么下黑手报仇?
杜清棠总共有两任丈夫,刚刚折腾着要离的,是异姓王濮王府的四公子姜诗城。
她还有一任丈夫,是无比清贵的国子监忌酒府的三公子陆禹。
都说女子年少时候的第一个男人令人难以忘怀,这话用在杜清棠身上的确是很贴切。
暗香暼了一眼因为疏影进去而被停笔搁在桌面上不动的雪浪纸,猜着主子多半又在写送去给陆禹的书信了。
看那密密麻麻写了大半张纸,暗香不仅肝疼,这下屁股也疼了。
主子自己作死,结果要是给抓到了,倒霉的其实是她们几个啊……
屋里正和疏影说话的杜清棠就在这时候鬼使神差地看了暗香一眼,那一眼,清澈如明镜。
她本就美,定定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定力不足的,总觉得像是要被她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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