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苏廷因办案与马水兴交恶后,董应宛非常担心她的安危,恐她会遭马水兴的报复,于是每日同苏廷一同去官署,再等她一起下值回家,还被刑部的同僚打趣两人“如胶似漆”,幸好两人的宅子挨在一处,每日倒也方便。
当时内务府送来图纸选宅子时,两人一眼便看上此处,这宅子朝向好,离官署也近,最重要的便是这两间宅子挨在一起,两人相互间也彼此有个照应。
前几日苏廷在朝堂上“点名”多位大人,辛辣的讽刺了赵御史,甚至将其当场气得吐了血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都。
尤其是那句:“大家同朝为官,人人平等,诸位大人都是去那里吃酒谈事的,那本官自然也可以去吃酒谈事了。”和“这玉楼春里无论是行首还是花娘,年岁都不超过双十,正是花样年华,赵御史这把年纪都能做人祖父了吧,还日日要去玉楼春游玩一番,感情是享受天伦之乐去了呢……”
大胆直白,又辛辣呛人,简直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必要偷偷议论一番的金句。
而苏廷这个思想狂悖的奇女子也扬名京都,“虎人”的称号也从刑部被更多人熟知,凡是说起她的名字,都会先“啧啧”两声……
董应宛虽知她的本事和个性,但见她这几次行事都颇为大胆,与往日风格大相径庭,不由得为她担心,私下劝她如今局面本就艰难,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挑你的错处,本就如履薄冰,不低调些,怎么还先张扬起来了呢?
苏廷答道:“我等女子入朝为官,就如彩鸟落入灰鸟群中,本就色彩不一,猎人自然一眼就会瞄准它,又怎会因为它的低调就不杀它了呢?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跳起来,说不定还能博出一线生机来。”
“宛宛,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我是武将,最讲究血性,自是要杀出一条生路来。”
苏廷笑道:“那便是了,我们在牧云的五年都过来了,如今又有何担心?”
“好,”董应宛拍拍她的肩膀:“既如此,你便大胆放手去做,我还如之前般在你身后保护你。”
苏廷歪头,莞尔一笑:“好。”
这日下值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董应宛今日被派去城外抓人,故而没有来接苏廷,苏廷倒是觉得不打紧,官署和苏府之间离得很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临近宵禁,街道旁的茶楼酒肆、脚店货坊都已打烊,在夜色中投下一片黑影,只留下些摆摊的货座在这空荡荡的街道边,街上已经没了行人,街道上安静的只能听到马车的马蹄声和车轮声,来接苏廷的贴身丫头,名唤春树的,小声说:“郎君,这街道这么静,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苏廷幼年时便服侍在身边的四个贴身侍女春树、夏阳、秋月和冬雪,这次苏家进京也回到了苏廷身边,原本五年前,苏廷一去不复回,不知归期,要打发她们走,可她们宁愿不要月钱,也想要留在苏府等姑娘回来,苏母念她们忠心,便留下了。
这次进了京,重新在苏廷身边伺候,苏父和苏母觉得她如今做了官,到了外面,身边跟着的丫头们叫她姑娘,显得不够威风,便叫嬷嬷教丫头们唤她郎君,苏廷觉得不必,可苏母道,女郎也是郎君,有何不可。
苏廷拗不过她,便放任她们这般唤了,现下突然一唤,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便安慰道:“不必担心,这夜里的街道,可不就是静悄悄的嘛,要真是现在街上突然有人走来走去的才怪吓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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