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惜性命也要将这孩子送至杨觉那里,不知这孩子是谁?与你,与杨觉有什么利害相干?”常百草转眼看了看身边的孩子,并不有所避讳,正声道。
“这本不该瞒着先生,只是事关重大,不便诉与他人,不然与我,与杨觉,与这孩子都没有半点好处,还望先生体谅。”丁勉嘴上说的谦卑有礼,让人不忍再问。
常百草笑道:“也罢、也罢,喝酒、喝酒。”说着又将酒碗满上,邀丁勉共饮。
常百草和丁勉把酒言欢,自不会注意身旁孩子的变化。钟宁听两人如是说,脸上的欣喜之色悄然不见,心下生愁,暗自忖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他们说话越是遮遮掩掩,钟宁就越是疑惑。
觥筹之间,时日不觉,还不到一个时辰,那坛上好的竹叶青也已被喝了个干净
外面明月初生,月色映雪,照的世界有如白昼,世间万物清晰可见。风止树静,天地之间没有一点声音,寂静乱葬岗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回春堂内却是温暖如春,整洁有序的装饰虽算不上温馨,却能给人一种家的感觉。常百草摆弄着手中的酒碗,高声叹道:“可惜啊可惜,明月高悬,正是喝酒的好时候,早知如此,该打上个十坛、二十坛才好。”
“什么?都已经是晚上了么?”置身墓中,丁勉察觉不出时辰变化。
“哈哈哈,鬼医,现如今可是好生自在啊!”二人兴致正佳,一个雄厚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丁勉、常百草、钟宁都不觉的为之一震。
“好强的内力,此处不比外面,乃是地下数尺,纵使是在外边,有这传音之功的也是寥寥无几,这内外相隔,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江湖上更是少之又少。看样子这次是遇见大麻烦了。”丁勉心中暗暗担心。
“丁兄,此人绝非寻常之辈,定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此时前来找我们的晦气,切不可大意。只是不知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常百草也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声音有些焦急。话不多时,转而神情变喜,笑道:“只是也不必担心,我常百草混迹江湖十余载,若没有一些防身的手段,焉可活到现在?”
“远客临门,何故拒之千里之外。鬼医,鬼医,你再不出来,我便一掌拍烂你这鬼牌子。快点出来。”外面声音如洪,催促道。
常百草也似看出丁勉脸上的顾虑,全然不顾外面的催促,凑身耳语道:“此间有一地道直通外界,我建此地道作逃生之用,不想今日真正派上用场了。”声音细小,连钟宁也不曾听得半分。
丁勉脸色渐渐转喜,脸上布满感激之色,轻声言道:“先生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大敌当前,外面情况还不知如何,若我们三人一起,相互掣肘,恐怕无一人走脱,还需丁某前去以作牵制,先生趁机带这孩子逃走,只要你们一走,我自有办法脱身,我将这孩子交与先生,请先生务必护其周全。”
丁勉处事果敢,心思之缜密,大侠风范引得常百草心中暗暗称赞。他思索片刻,低声坚定道:“若逃的出去,此地西南二十里,有一破落的山神庙,我们就在那里会和。”
“不要,我就要跟着你,我哪也不去。”钟宁脸色胀的通红,知道要与丁勉分开,声音哽咽,泪水眼看就要流将下来。
“不许胡闹。”
“不要,我死也。。。”话还没说完,丁勉照其后心轻轻一拍,制住了他的穴道,钟宁动弹不得,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数三声,快快出来。”声音急迫,有如发丧的钟声,索命的鬼魂。
“一!”
“先生,拜托了。”丁勉对着常百草长长一拜,目光带血,提刀转身“还请先生开门。”一边说一边向着出口走去,背影坚实孤单,竟有些伤感。
“二!”
“三!”声音刚想发出,只见墓碑轰然移开,“嗖嗖”几声,出口之处斜里飞出几盏铜灯,势急非常,之后一道电光飞溅,丁勉自墓中跃出。众人本想守着墓口,占得先机。然而,这一刀之威,硬是逼得众人向后飞掠,只得远远将丁勉围在垓心。
只见一个青衣男子面向丁勉直直站立,手中握着一把折扇,虽与丁勉年岁相似,可面容清秀,较之弱冠少年也不遑多让,头上束着一个发髻,一束头发自额头垂下直至下颌。一撮八字胡须打理的干干净净,配在这张脸上也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身后清一色的蓝色布衣大汉一字排开,身形雄壮,多是江湖中的好手。
周围四个老人,除去左手边的一头金发外,余下三人皆是满头银丝。右手下的两位老人一人身着青绿大袍,一位穿着褐色轻裘,两人衣着一尘不染,脚步轻盈。而身后的老人虽处寒冬却一身血红纱衣,其内功修为至阳醇厚由此可见一斑。且就凭着刚才四人齐齐后掠,避开丁勉的那一刀就可看出,这四人必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四人精神矍铄,不着兵刃,更像是求道修仙的世外高人,四人将丁勉围在垓心,顺势待发,只待青衣男子一声令下。
再看远处,四周皆是身着蓝色布衣的壮士,恐怕不下百人,皆弯弓搭箭,对准中心的丁勉。几十只火把相接跳动,有如鬼魅,映的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模样可怖。
“这么些人,真是大手笔!”丁勉看着眼前的光景心道。只是眼下钟宁不在,自己无所顾忌,倒也不感到畏惧。
“成是非,我早猜到会是你们,你们新月教为了这个孩子,真是煞费苦心啊。只不过,只怕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来这么些人,怕不是轻看了我丁某人?”丁勉不紧不慢,向着对面的青衣男子说道。
“司命刀客丁大侠,别来无恙啊。”成是非折扇一转,右手横扇,左手抱于右手之上拜道:“我们为何找这个孩子,丁大侠心如明镜,神教至宝斩龙刀下落不明已有八年之久,这孩子是现存的唯一线索,我身为神教护教右使,为神教索回神器乃是职责所在,别说是你丁勉,便是断剑山庄计之无、云中城主秦炎于此,我也是义不容辞。”
“可这孩子并不知道斩龙刀的下落,我当年将其寄与钟良夫妇,只想着他能做个普通人,远离这些江湖是非。前世恩怨,已是云烟,你们何故一再逼迫。”丁勉辩驳道,神情凝重,眉头紧蹙。
“知不知道可不是你丁勉说了算的,丁勉,你看看你的四周,我这四位神教的长老于此,今日,你无论如何也是走脱不了。你也算是一条好汉,交出孩子,我可许你一条生路。”成是非掂量着手中的折扇,言语轻松,嘴角流露出些许的傲慢之色,想是自信可以擒得丁勉,万无一失了。
丁勉紧了紧手中的司命,忖道:“今日少不得要以命相搏了,眼前的成是非绝非善茬,单是此人,就没有十足的胜算,而这魔教的五行护法长老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相闻其五行大阵更是巧妙异常,五行相生相克,互为扶持,乃是一种极为厉害的集体御敌的阵法。纵使几个实力弱小的人,如若依照阵法的运行走势完美配合,完全可以战胜一位实力大于他们数倍的敌人,何况眼前的几位都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只来了四人。眼下如果能拖住这几个人,鬼医脱身便多了一层胜算。只要鬼医能够带走钟宁,自己又何必惜命。”于是心下坚定,杀伐之心顿起,语出如雷:“废话少说,我且问你,今日是否非战不可?
“此事不决,当然非战不可。”
“好,进招吧。”丁勉横刀,目光锋利如刃,死死盯着眼前的成是非,丁勉自成名,尚没有一次对战这么多的一流高手。此战虽说凶多吉少,但丁勉却没有丝毫畏惧,临战之时反而有点兴奋,跟那种杀手闻到血腥味所表现的兴奋一样,这种酣畅淋漓的大战正是所有刀客所期盼的,丁勉也无法例外。
司命在手,刀身通明,寒气逼人,似乎也在渴望着战斗生出低低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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