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透着纸窗洒将进来,干净而又清冷,斑驳的光影印在苏书苍白的脸上,静谧而孤寂。钟宁就这么一动不动,俯身坐在苏书对面,在这个略显昏暗的房间中,细细的打量着苏书。
这是一张再干净不过的脸,想来是有人每日擦洗梳理,眉宇间还带着这个年纪固有的一丝英气,安静祥和,只是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余下了月光般的清冷。若不是经历了前两日苏书大伤的光景,钟宁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可能永远也无法醒来了。
钟宁就这么黯然的呆坐着,他曾想过无数的言语,可到了眼前却都堵在了胸口,久久连一个字也蹦不出口。
“苏师兄,小武他……”钟宁凄声言道,可话刚出口,他便不忍再说下去。
“是因为我,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对不起你。”
“我本想着你吉人自有天相,你待人厚重,自有上天护佑,定会保着我们寻着那毒物,现在想来世间因果,皆无定数,小武宅心仁厚死于非命,滥杀无辜的恶魔却是逍遥快活。这世间难道就是这番道理?”
“与你救命的灵药亦算是我找到了,却阴差阳错的全用在了我身上,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难道是天命所为?我现在想明白了,什么狗屁天命,什么狗屁道理,我现在倒是要问问上天,这一切都凭什么?”
“这些年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我想知道,更害怕知道,现在我不怕了,我想知道藏在我身上所有的秘密,我要用我手中的剑去找出这所有的秘密。”
“你且就这么躺着,你不能认命,我也不能认命,这血貂尽皆教我用了,这便是借了苏师兄的血,那毒物在我体内时常反噬,一经发作,常有性命之忧,一时之间难以化去,即是如此……我……”
“这毒物还没化去,这是……”钟宁说着一丝近似疯狂的想法迅雷一般穿过了他的头脑,既然血貂尚未化去,那自己的血该是还有三分药性。
钟宁惊坐而起,眼眶微微发热,干涸日久的大地闻到天边的一丝雷声,顿时所有的心思都跟着震颤了起来,他抽剑而出,干净利落,直视着自己的掌心,手掌微微颤抖着,他的心更在颤抖着,他略加思索,决绝的划了下去。“苏师兄,你可一定要振作啊!”
他红着眼眶,鲜红的血液细雨一般浸入了干涸的大地,他感觉不到疼痛,无边的恐惧和火燎的希望交织在他的心间,看着自己的血液落下,钟宁心中感到无比的欢畅,只道是抽干自己浑身的血液才好。
他绝不能抽干自己的血液,倒不是顾及自己,只是以苏书的身子,怕是支持不住,钟宁还未及收手,只听木门嚯然打开,一袭黄衣踏将进来,钟宁回山以后,杨一清显是心情回转不少。
“钟……”“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及说第二个字,杨一清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苏书嘴角带血,钟宁手持长剑,而另外一只手还丝丝的向下滴着血。
钟宁急急收手,还剑入壳,苏书身受重伤,可不能用多了去。杨一清见状心中生急,跑将过来,拉过钟宁的手,反手摊开,一道深深的剑痕卧在其中。
“你这是做什么?”两条秀眉不觉的蹙成了一团,眼眶也是跟着钟宁红润了起来。
她左右看了看,从怀中摸出一瓶药粉,向着伤口缓缓倒了下去,“这药可是有些疼,你忍着点”。
待敷完药,杨一清又将自己的帕巾解下,仔仔细细的包扎了起来。
钟宁觉不得一丝的疼,这世间比这更加要命的伤,他也见识过了,这些身体上的疼痛至少使他的心宽慰了不少。
“好了!”手帕像是一只洁白的蝴蝶飞上钟宁的手心,只是渐渐的隐上了些血色,将手帕上的花草染得格外娇艳。
“还疼么?”杨一清对着手帕轻轻一吹,柔声说道。
“谢过清师妹。”钟宁脸上隐过一丝浅笑,面上温润如玉,言道:“苏师兄的伤恐怕尚有转机。”
“转机?”杨一清转眼看了看床榻上的苏书,心中疑窦丛生,一脸急切的接道:“将才我还问你来着,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说的转机又是怎么回事?将才娘说的我就听得恍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找到血蜈蚣了对不对?”
“找到了,我找到了,却又鬼使神差的全用在了我身上,这其中缘由今后我再细细与你说起,那血貂的药力我一时之间难以化去,药力又时常反噬,是以才会如将才那般。”钟宁说的轻描淡写,这几日的反复倒教他觉得一切都无足轻重了。
“血貂?什么血貂啊?早先你们说话我就感觉莫名其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杨一清心中千百般的疑惑,钟宁这时一说,又将其心中的疑虑全部勾将起来。
“书中记载怕是有误,能救人的不是血蜈蚣,而是以血蜈蚣为食的血貂,此间事情太多,我就不一一向你说起了。”
“你说那血貂以那血蜈蚣为食,那岂不是比那血蜈蚣还要毒?你是说你将才那般模样全是因着服了血貂的缘故?”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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