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槐恩抱上码头,通知大壮让他把公司的车开了过来。把槐恩送回了医院的途中,槐恩再度昏迷了过去。
没有药物的维持她的体温急剧上升,看着她虚弱的神情,我只恨自己是一个凡人,若真有神力魔法能够让她康复,我宁愿用我的全部来交换,哪怕让我付出生命,我也毫不犹豫。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身上的诅咒再次显灵,不知道是不是我把厄运带给了槐恩,但我已然再无力承受这种撕裂的痛苦了。
安妮虽已离去数年,但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走出这个阴影,非我不愿,而是我不能。
若说槐恩的病不是我种下的因,那安妮的死我绝难辞其咎。
所以自打安妮死去的那天起,我就告诫过自己,绝对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些年我活的谨小慎微,尽量使自己不染尘埃,如同赎罪般活着,甚至连无意惊走一只松鼠都让我踹踹不安。
我以为只要我选择宁静,就会与浮华疏离,然而人活于世,却总是避免不了凡尘俗世的打扰。
人生的遭遇似乎早已有所定数,自以为已经修剪好了自己的心情,却不知道,有些看不见的缘分早已在心里埋下种子,待得时机成熟,就会生根发芽,只是缘深缘浅罢了。
我绞尽脑汁的绕开了小玉,狠心掐灭了茉莉,却又避无可避的和槐恩迎头撞上!如此想来,槐恩之所以会有这般命运,在那看不见的地方,早已烙下了我的印记……
这么多天以来,几个医院的检测样本已然有了百万之数,我虽为此付出了巨额的经济代价,但在我眼里这些代价甚至不及跟槐恩轻唤我一声大叔,然而即使如此,却始终没有等到一丝我梦寐以求的消息。
我心里的那一丝希望之火,已经几近熄灭……
我很清楚,若是连百万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奇迹只怕不会出现了。
所以,我才会给槐恩戴上戒指。
其实我之所以生出这个想法,是因为我心里的绝望已经把我彻底的压垮,虽检测依旧在继续,希望仍在,但我很清楚,槐恩怕是等不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刻了。
我把槐恩送回医院的时候,方教授夫妇早已等在了医院,回来的路上我已通知了他们我找到槐恩的消息。看到女儿的那一刻,老两口顷刻间泪流满面!
我抱着昏迷的槐恩急匆匆往病房跑,一面叫俊生赶紧喊医生过来。
医生护士很快赶到,重新在槐恩细瘦的胳膊上插上了针管,她的胳膊早已遍布针管扎过的痕迹,血管因为长期输液而变得僵硬凸起。
在护士左右翻转槐恩的胳膊却找不到适合下针的地方时,我的心顷刻间疼的似乎在洇洇渗血。
其实不过是一些抑制体温的消炎药罢了,对槐恩的病情,他们亦是无能为力。
槐恩在半个小时后悠悠醒转,看着早已心力交瘁的双亲,她声若蚊蝇的道:“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调皮,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老两口一边一个拉着女儿的手,泣不成声……
“爸,妈你看,你们的女儿在今天出嫁了……”她费力的抬起那个戴着海螺戒指的手,给他们看,脸上流出一丝苍白的笑容。
两位老人握住槐恩的手,泪流满面的对女儿回了一个肯定的笑容。
方教授语不成声的看着槐恩说:“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是该嫁人了!”这句略带玩笑的话若是放在平时,场面定然是无比的幸福,然而现在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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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番情景,我的心里猛的涌起一股剧烈的悲伤,再也看不下去,转身冲出了病房。
我跑到洗手间关上门,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痛哭失声……
医生又给槐恩做了一次化验,结果显示槐恩的白血球转化率比头几天还要加剧。
面对这个结果,尽管是看惯生死的医生也不免感伤。
他看着我和俊生,面露不忍的告诉我们,之前说槐恩还能撑过这个春天大概是有些乐观了,照这种情形来看,槐恩要不了几天就会陷入长时间间断性的昏迷,随时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我和俊生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依旧让我心率一阵失常。
直到此刻我依然不能相信,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几个月前还活力四射的拉着我去爬山,今天竟然有人告诉我她就要死了……
我无力垂下的手下意识的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虽然我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但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只要我醒来,依然会看到槐恩站在码头上肆无忌惮的扯着喉咙叫我大叔……
然而大腿上传来的痛感却让我绝望,这不是梦,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残酷到我没有办法逃避……
俊生在我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双腿一软,瘫坐在走廊上,像是瞬间气力全失。我把他扶到墙边到长椅上,他缓缓转头,双目空洞的看了看我,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我知道他心里的悲伤比起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一直以来表现得比我坚强一点罢了,只是在这一刻,他终于再也崩不住……
我看着泪如泉涌的俊生,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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