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里在打趣着,秦艽手上却已经麻利地在周窈棠脑后将她的头发分了几股,每边各挽了髻鬟结于顶上,并用红绳束了发尾,垂在肩上。
随后秦艽绕到一侧仔细看了看,复又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从桌上执了铜镜,举在周窈棠面前,道,“谁叫咱家小姐心眼儿好呢,可从不把我们当下人看。你说是吧,辛夷姐姐。”语罢朝着竹帘方向眨了眨眼。
这时又是一阵卷帘叮当声,这时从帘外进来一个身量修长的侍女,头顶梳着的百合髻上点缀着紫罗兰色的绢花,身着靛蓝底印浅银色兰花的织纱罗裙,鹅蛋圆脸上挂着温婉和煦的笑容。
“是了是了,瞧瞧你这身行头便知道小姐对咱们有多好了,就是比起外头的那些小户里的姨娘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说着辛夷先是对周窈棠见了礼,然后将手里捧着的锦衣放在一旁,接下了秦艽手里的铜镜,道:“好了,你也快去梳洗一番罢,自个儿身上也湿了些,更衣便让我伺候着就好。”
周窈棠也不住摆手,“你快去罢。”
秦艽笑着点点头,就着铜镜的影看到自己的双平髻有些散开了,左边的缀着的桃花银钿似是歪了些,便扶了扶。
她又瞧了瞧自己的鹅黄缎鞋,上面残留着泥巴干涸的污渍,自己的裙摆也被溅上了些星星点点的泥水——这是小姐才赏下的娇翠缎裙,这下要费些心思浆洗了,也不知洗不洗的净。
带着些许心疼,退回自己的偏房里更衣去了。
秦艽和辛夷都是周窈棠的贴身侍女,三人年岁相仿,一同长大。周窈棠待她二人更是如姐妹一般,衣料缎子、珠玉佩环从来都是与二人一同分享,还常带着她们陪自己上书塾。
不同的是辛夷是家生子,性子温绵沉稳,丝毫没有一点因自己是管家的女儿而高傲的架子。
秦艽却是个命苦的。
周夫人当年在街上偶然瞧见个妇人正被一群人围观着,原来是小秦艽的生母。她夫君新丧,不好带着个拖油瓶改嫁,于是便在大街上跪卖秦艽,说是好抵些嫁妆。
周夫人心善,见那五六岁的女童头上插着根草,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睛乌溜溜的,于心不忍。
她想着就当是给棠儿找个玩伴也好,便将秦艽买了回去。瞧见那妇人千恩万谢的,周夫人执了小秦艽的手,头也不回的回府去了。
秦艽也懂得周府待她的好,十分尽心尽力地服侍周小姐。
佩嬷嬷是周窈棠的奶娘,自打她出生就一直照料着她。后来周窈棠大了些,也更是依赖佩嬷嬷,离不了了。于是耐不住周窈棠整日缠着,周夫人便长雇了佩嬷嬷在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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