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棠便欢呼着父亲万岁,拿了蒲团跪在周厘的膝头撒娇,“棠儿的爹爹真是江州府内最好的父亲了——您快坐好,棠儿来帮您捶捶腿。”
周厘这哪里舍得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做这些,于是象征性地放任周窈棠锤了几下,便教她靠着自己头枕着的膝盖。
周父左手抚着周窈棠的脑袋,另一只手一下下地打着蒲扇替她扇凉,周母又取了根青丝搓成麻花,打了个结,替周窈棠打起了耳朵。
周窈棠在父亲的膝上昏昏欲睡,在意识逐渐涣散前听了二哥与父亲在讲些什么,奈何那沉沉睡意来的太快,她只来得及听清“盐郡”“海安道”“游骑”几个词,便睡了过去。
翌日,周窈棠睁眼醒来,便见到了熟悉的纱幔。她猛地坐起,对着屋外喊道:“佩嬷嬷?”
竹帘叮叮当当地又一阵响,是辛夷端着脸盆进来,笑吟吟道:“呀,小姐醒了。快洗漱了,用些糕点。”
周窈棠慌慌张张地掀开床帏套上了自己的鞋,就着水盆胡乱抹了把脸问道:“什么时辰了?”
得到了已是辰时三刻的答案,她赶紧披了件外衫,道:“不用糕点了。哎呀,这可怎么是好,来不及给屿忆传话了。我昨日,昨日怎就那样睡着了?”
“小姐安心罢,昨日二少爷送小姐回来的时候同我们交代了。他昨儿个晚上安顿好您便去衙门传话给崔小姐了,说您请她来用午膳,崔府那头也应了。”
“这不,佩嬷嬷一早儿便带秦艽去街上采买午膳要用的食材了,算着时辰就快要回来了。”
周窈棠这才知道自己这一觉从昨天傍晚睡到了现在,睡眠沉到连二哥哥送自己回东厢都全然不知。
听了辛夷的话她也放下心来,心道还是二哥哥可靠。于是她开开心心地用了两块糯米糕,过了一会觉得腻得慌,便又饮了小半盏清茶。
周窈棠只道周韫是疼自个儿,一向粗线条的她不知道的是——她二哥哥那般不知疲倦地黄昏时分从城西南跑到城正中,实乃为佳人。
周韫本想着能见上那人一面,哪成想披星戴月地赶来,见到的只是崔刺史。道是崔府也才用过饭,崔小姐已歇下了。周韫只得请崔豹代为传话与崔屿忆,便告辞了。
虽大齐民风开化,也未设什么男女大防,女子的地位与历朝历代相比都较高一些。
从大齐开国皇帝起,就立下了女子地位稍平于男子的规矩,允许女子与男子一同读书,只是无法科考。在民间,女子可自行务农、行商,宫中也设有内女官。
但崔府一向礼法严些,有些旧朝沿袭下来的家教与习气不曾更改。其实崔屿忆根本还未歇下,只是崔氏夫妇担忧女儿会坏了规矩,便未允他们二人当面传话。
毕竟现在的时辰已快到夜晚,他二人究竟是男女有别,又是这般敏感的年纪。传扬出去了,只怕引来有心人那些不怀好意的猜测。
暮色四合,崔屿忆本听闻了周二公子拜访的消息有些雀跃,但转念一想,父母定然只会代为传话,便熄了那团心火。
她只托腮望着自己窗外逐渐升起的银色月牙儿,瞧着念着,直到漏夜。她又想起明日与棠儿还有邀约,便只能听着蝉鸣缓缓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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