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子显然是也没有想到会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慌忙咽下口中的饭菜,摇了摇头,说到:“我也不知道,学堂的刘夫子经常夸我聪明,但我总记不住那些名家所写的诗词。”
寻青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多下功夫,一定记得住的。”
那小孩子挠了挠头,并没有说话。
妇人看向那男子,似乎是有些不满,说到:“你也不能整天就这么闲下去啊,投钱那事情不是正经活计的,赚得了一次,赚转不了两次,赚得了两次,也赚不了三次,四次。”
那男子也是放下了碗筷,声音高了几分,说道:“这怎么便不是正经活计了,你这妇人家的,不懂这些。”
“那你便多看看许凡安习读课业也好,不要整天就只是睡,身子骨都快散掉了,你现在哪里还下得了地,只怕是还没动弹,就要满身是汗了吧?”妇人向孩子碗里夹了一大片腊肉,说到。
“现在年代已经变了,种地能挣多少钱,年成不好的话,恐怕还得挨饿,如今,商业兴隆,这是天下大势。”男子对着妇女摇了摇头,说到。
寻青听到这里,碗中的米饭已经没有了,就放下了碗筷,说了一声:“那叔叔婶婶慢慢吃,我还要赶路,就先走了。”
“就吃这一点能行?我都不好意思收你那十文钱了,我再给你抄一碗米饭吧!”妇人看了看准备起身离开的寻青,说到。
但寻青却没有回头,只是说到:“不了,不了,我还得赶路。”
说罢便走了,没有什么犹豫,只是身后那妇人园准备将那十文钱再找些给寻青,只是被那男子挡住了,寻青从眼角余光看的一清二楚。
胡来还在远处候着她。
看着闷闷不乐,却是一副释然神色的寻青,胡来问到:“尔怎么想?”
寻青思考了片刻,回答道:“他们一家过的很好,我不想再去凭空添乱了,而且他们似乎已经彻底把我忘了。”
胡来盯着寻青的眼睛,问到:“尔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想不想再见到尔?你这不是在自我欺骗吗?你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胡来本以为自己说的这么直接,寻青会有些尴尬,却没想到寻青只是笑了笑,说到:“为什么我一定要再去相认?只要他们过得开心,我们过的也开心,便足够了。”
听到我们这个词,胡来愣了一愣,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
胡来默然点了点头,又问到:“那尔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什么时候再回去?”
“再转两天吧,我一开始便说过,我并不是为了寻求某个答案,我也不在乎结果到底是什么,就像你说的,我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寻青拍了拍胡来的脑袋,说到。
于是两人便走在了乡间的小路上,没有任何目的地,只是闲游着,从太阳下山转到夕阳渐渐沉下,从旅途中的满心欢喜转到双腿已经有些疲惫,只想着找个地方休息。
寻青那篇写了很久的游记,也终于在晚上回到客栈之后写完了。
“时八月既望,寻青与胡来夜中同游于送子河之上,天高月朗,微风何畅,然依寻青之见,交叠之树影却似鬼怪之爪牙,皎洁之月光却似……
寻青怕之,胡来遂施其神通,狐火燃而鬼怪散,毛发柔而睡眠香……
……
今日知其爹娘所在之地而急寻之,然胡来告之:……
历今日之事,遂悟胡来话中之理,由此知之:“长者之言,需听之行之。”
寻青刚写完,便激动地拿给胡来去看。
胡来勉强忍住笑,说到:“真是难为尔了,有点穷酸秀才文章的那味道了。”
寻青听罢,耷拉着脑袋,看来自己还是学识太浅,但还是正襟危坐,对着胡来说到:“夸我。”
胡来愣了愣,思考片刻,说到:“此文虽用语简介,无辞藻华饰,道理移懂而显于文字之上。”
寻青也没想到胡来还真夸得出口,而且这么听着也有些符合自己文章的特色了。
“换句话说,就是:道理太浅,语言太俗,没有文采,没有文才。”话还没说完,胡来便已经大笑起来。
寻青瞪了眼胡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尔,尔干嘛,痒,痒,别挠了,别挠了。”
只见寻青仗着比胡来高出不少,直接将胡来扑倒在了旅馆床上,伸手便是对准腰上的痒痒肉。
“给尔面子了不是?真以为力气比吾大不成?别,别,别挠了……”
真希望岁月便是如此永远静好。
两人无聊闲逛了两日,寻青准备再去看一眼自己的爹娘和弟弟,记住他们的模样,便就此离开,再不相见。
却只见,那显眼的大红灯笼已经被取下来了。
门外是几个官府的小吏。
那自己本该叫娘的妇人头上正围戴着一圈白纱。
屋子中充满了死寂。
听周围的乡民说,天行布庄把整个店铺和织机全部卖给了旬州贾家,带着那收上来的五千两白银,跑了。
而这家的男人,许勇,喝朝廷农林院贩卖的农药,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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