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他抬头向身后斜一眼,而后轻舒猿臂,将负在背后的不叫剑取下,拍拍冰凉的蟒皮剑鞘。
“嗡!”
不叫剑轻轻一震,脱鞘而出,“铮!”的一声乖乖立在程羽跟前。
紧接着那乌黑的蟒皮剑鞘也一阵抖动,程羽见状便从腰间取下青玉葫芦,拔开瓶塞,里面那只黑蛟魂尚在灵酒酒液中优哉游哉,猛然看到顶端口被拔开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师尊,慌忙盘成整整齐齐的一团,恭恭敬敬地候着:
“原来是师尊,旬日不见,师尊安好?”
“你出来吧。”
程羽唤他出来,黑蛟魂一愣,虽是不舍得将军醉,但师尊之令不敢违背,也只得忐忑而出,而后便看到自己本相所化剑鞘就在眼前。
“师尊是要我化回人型?”
蛟魂问道。
程羽点头,同时看一眼旁边的嘉菲,只见她一双大眼睁得滴溜溜圆。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这把来历不明的蟒皮剑鞘,居然是由这只黑蛟的本相所化而来,但再细细回想起来,似乎也在情理之郑
毕竟这黑蛟早在初次龙相江边现身时,便已跪拜程羽为师尊,那么本相给师尊做个剑鞘,倒也在理。
“弟子拜见师尊!”
黑蛟化成一袭黑衣的模样,操着嘲哳的公鸭嗓跪在地上言道。
“这黑厮是谁?怎地瞧着有些面善……”
嘉菲识海内的胡媚子此时开口问道。
“柳家的。”
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嘉菲不咸不淡地回道,
“柳家?这模样,这嗓音……难道是柳河东不成?”
“正是!”
嘉菲完又反问一句:
“你们皆属五家,怎还反倒不认识?”
“柳河东我只听过,并未亲眼见过,只因其早年在柳家并不显山露水,后不知何故突然化蛟从而声名鹊起,柳家家主在其跟前不堪一击,彼时我等其余四家前去祝贺,哪知那厮眼高于顶,令我四大家都吃了闭门羹,竟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后来得知他击败柳家家主后,却并未夺其位,而是选择依旧蛰伏。
我四家便多方打听,得知这厮修为通,只手便可令龙相江水倒流,更喜沿江而下直达东海畅游,一路无人敢拦畅通无阻,其素来一袭黑衣,面目凶恶,尤其是一副嗓音呕哑嘲哳,极为孤僻怪异,只是……只是慈修为能碾压家主级的人物,怎会……”
“怎会什么?”
嘉菲追问道。
“怎会甘心做你家郎君的区区一把剑鞘?”
“哼!”
闻听至此,嘉菲颇为不屑地轻哼一声,但再看向程羽的眼中已是光彩熠熠,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悄然抿起。
见柳河东跪在脚下,程羽沉吟一番,赴京之前他再回青萝庄途中,路过龙相江时,将其召出便有意告知这厮真相。
但彼时一是担心这黑厮会去青萝庄寻麻雀妖的晦气,惹及无辜。
二是要套他施展结界的法诀,因此才继续维持着师尊的人设。
那此刻是否要将真相告知于他,并再细细询问他那位师尊的底细?
看着跪伏在地的柳河东,思忖再三后,程羽决定还是闭口不谈为好。
这黑厮并非良善之辈,若直白告知其真相,他恐怀恨在心,未必会告知自己真相。
再者,前方京城内虽金吾卫们实力大损,几如空城,但毕竟是座千年古都,若还有其他禁制万一困住自己,难保这黑厮不会趁机背后对自己下黑手,之前元神被老毒偷袭封禁便是前车之鉴。
嗯,还是等日后寻机再罢了,念及于此,程羽又沉吟一二后方才开口道:
“你蛟魂已脱离本相旬日,我记得之前在龙相江边,你曾言过:依你目下修为,蛟魂可离本相,但需每隔些时日,令其归位一次,不可离体过久。
而今旬日已过,故将你放出归位,若一切无恙,便再回玉葫芦内罢了。”
“啊……”
跪倒在地的柳河东轻叹一声,跪在地上肩膀连连抽搐,虽看不到他面部表情,但见灰白的胡须一阵颤抖,原是几滴浑浊老泪“扑簌簌”滴在胡须上所致。
“师尊如此为弟子着想,弟……弟子……呜呜呜……弟子柳河东着实羞愧难当,弟子叩拜师恩……叩拜师恩!”
“咚!咚!咚!”
柳河东连磕三个响头,荡起地面一阵尘土扬起,被程羽叫停后,抬起头抹一把眼周皱纹上的老泪,又咧着嘴角笑嘻嘻地将本相重新化为蟒皮剑鞘,看着不叫剑顺滑地插回鞘内后,蛟魂才化作一阵黑烟钻入玉葫芦郑
“啵!”
“我们也走吧。”
程羽将玉葫芦口塞好后,对嘉菲道。
完把青玉葫芦挂回腰间,不叫剑负在身后,当先站起走上官道。
嘉菲急忙站起绕过茶桌跟上,她妖丹内的胡媚子在喃喃自语:
“我的个狐老娘哩,还真是柳河东啊……那柳河东又是何时拜得俏郎君为师尊?”
“……”
“是了,想必那厮就是因为拜得郎君为师,才突然声名鹊起的。”
不待嘉菲反应,胡媚子自问自答起来。
“可这黑厮不是早在隆泰之乱时就已得道崛起的嘛……难道……”
嘉菲盯着前方程羽背影,一时有些出神,直到程羽发觉有些异样后转身看向她,这才跑着追上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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