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妇人的口音略重,让离开家乡多年的司品月听着有点费力,不过也大致明白了是在说主(音)家的阔绰,主(音)家的规矩森严,细细听下去才知道自己是个伺候人的丫鬟,等等...司品月又侧耳仔细辨别了一下,哦,是个还没被录用的丫鬟...
救命!二十一世纪新时代进步女青年竟然沦落为旧社会底层奴役,这是道德的沦丧吗?
司品月绝望地闭了闭眼睛,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逃走,先不说逃走之后能去哪儿,她现在也模模糊糊想起来一些原身的记忆,这丫头好像签了卖身契,卖身为奴了...谁来救救她,她连家里打扫卫生都是定期找的保洁阿姨,现在去做伺候别人的活计怕不是两天就被人打死...
“大家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待会儿也不用太紧张,能选上自然是好,这辈子也算是安稳了,没选上...”话说到一半,妇人突然停下来往院门口方向迎上去了,原来是这家的管事来了,“管家老爷,您瞧瞧,都是盘正条顺的小丫头,拿出去都有面子,保证不堕了您家的名声...”
穿着锗色长衫的老年男子听到这等粗鄙之语,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张牙婆,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不过是挑几个丫头,长相都是次要,重要的是要懂规矩!”这管事已是满头银丝,却依旧脊背笔挺,他身后跟着几个男女,穿着都很不一般,不像是低等的下人。
张牙婆呲了呲牙,颇有种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头的感觉,偏生这管事的她也得罪不起,诸家正经伺候的都是家生奴才,原她也做不上诸家的买卖,如今突然说要招几个丫鬟,可算让她逮着机会也从诸家的金口袋里面捞一笔。
“是是是...都是规矩人,打小学的规矩,保证合您的意。”张牙婆讪讪地落后一步跟在诸家管事旁边赔笑。
管事在三排共十五个丫头之间来回走动,边走边打量,路过司品月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往后斜睨跟在后面的张牙婆,暗道这牙婆实在不懂事,这种货色的也往诸家送。
司品月微微低着头,心里叹气,都还只是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呢。真是旧社会的残酷啊,放在现代,她们应该还在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每天烦恼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周五的考试,每天期待的是放学后要拿着零花钱去买什么小零食吃,而不是站在这里期待着能进一个好一点的人家为奴为婢。
司品月心里怜悯止不住地泛滥,不过在低头看到自己皮包骨头的手腕的时候,心里的她们真惨就变成了“我真惨”。其余十四个小姑娘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原身已经十四了,却几乎是里面最瘦小的一个。
怪不得热的阳光都能让原身晕倒呢,一部分原因是中暑,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营养不良吧。感受到胃部还在抽搐作痛,司品月严重怀疑原身是个难民...还没等她细想那些模糊的记忆,周围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哟,这是挑姑娘呢?”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原本还在司品月面前站着的管事忙走过去问了声好,语气亲密中带着一丝恭敬,丝毫没有对他轻佻的言语表示不满,“这不是家大业大的,从关城带来的人不够了,另招几个打打杂。”
司品月很好奇这人是谁,不过也没敢明目张胆抬头去看。在她想要偷偷撇头看一眼时,突然看到一双黑色翘头马靴停在自己面前,接着便听到刚才那个声音说:“这个长得倒是文文气气的,放在书房给主子研研墨正合适。”
研墨啊,听着是个轻松的活计,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司品月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声音里面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
管事的有些犹豫,本就是实在缺人才打算跟牙婆买人,这丫头一幅弱不禁风活不过这个月的模样,一开始就被他从心里淘汰了。谁家招下人要这样子的,这招来是谁伺候谁啊?
司品月不知道自己很是被管事的嫌弃,但她悄悄瞥见那个男子拉着管事的到一旁说了写什么,管事的略显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司品月赶忙低下头,暗忖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
最后司品月还是被成功录用,成为了一名书房侍女。同样被录取的还有几个女孩子,她们都表现得很高兴,一面想要矜持地保持住姿态,一面又忍不住喜气都上了眉梢,司品月眨了眨眼睛,她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得欢呼雀跃一点?
她确实高兴,不管她是怎么进来的,反正去书房听上去总归比什么洗衣房厨房好得多吧?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担心自己会想牲口一样被人糟践吧。
真堕落啊,刚刚还在痛骂黑暗的旧社会,下一秒就为自己被旧社会资本家录取而感到开心了。
接着原本跟在管事身后来的人就过来领人了,带司品月走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碧色衣衫的侍女,眉眼弯弯带着笑意,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面相。
“我叫从诗,北苑所有的侍女丫鬟都归我管,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从诗笑盈盈地对司品月说,瞧她有些不知所措,便补了一句“公子今日不在家,你便先跟着我学学诸家的规矩吧。”
“从诗姐姐好,我叫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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