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开始咬嘴唇了。
她右手已经废了,方才又被段婴宁故意划伤了手臂,这会子她右手垂着、鲜血从手臂上流淌下来,“滴答滴答”地滴在了地面上。
她左手紧紧攥着衣袖,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回答。
段婴宁挑眉,“娘这是当真要反悔?”
“我记得小时候娘总是说,反悔的人是小狗。娘眼下,这又是什么呢?”
“我……”
周氏嗫喏着,求助似的看向段清许。
段清许虽也不忍心让她在他们这些小辈面前,还跪在地上驮着团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方才这话是周氏自个儿说的,可没有人逼她!
而且方才,她态度不是比谁都嚣张吗?!
她身为团宝的外祖母,却口口声声喊他“小野种”;
身为段婴宁的母亲,却一口一个“臭丫头、小贱人”,压根儿不把她当女儿看待!
对他们母子二人,连外人都不如!
段清许心里也有气——因为娘这样对妹妹和外甥。
因此他只当没有看到周氏求助似的眼神,转头看向门外,面无表情地说道,“娘,方才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这话不能反悔。”
周氏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把自己给噎死!
她就知道,这个臭小子没指望!
“娘还是快点吧!你什么时候把你说出的话做到了,我就什么时候再继续给三妹妹施针。”
段婴宁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可听说过,这若是神经出了问题,不及时医治的话……”
“以后就很难再医好了!若是三妹妹这病伴随一生,即便是宁远侯府的三小姐,疯疯癫癫的也无人敢上门提亲吧?”
周氏眼神微微一闪,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可以不要脸……
她可以被人踩着脸,但段清云不能有事!
她就指望这个女儿了。
若是段清云有什么事,可就嫁不出去了!
可是让她当着段婴宁的面儿跪下,还要驮着团宝喊小祖宗,周氏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容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段夫人若是不愿意,本世子便去请宁远侯来主持公道了。”
让段志能来“主持公道”是假,让他来驮着团宝喊小祖宗是真吧!
段婴宁不由双眼一亮。
果然是个好主意!
没看出来,容玦这厮虽已经切换了这一面人格,但仍旧腹黑……果然他本性腹黑,不管是哪一面人格都是如此啊!
段婴宁暗搓搓地搓了搓手,立刻吩咐下人,“来人!去请……”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氏打断了,“我做!我做便是!”
她咬牙切齿地提着裙摆,看向段婴宁的眼神仿佛淬了毒的钢针,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刺穿似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眼下为了段清云的身子、为了段志能不丢人现眼,她豁出去了!
周氏恨恨地盯着段婴宁,似乎是要将她此时可恶的样子记在心底最深处!
瞧着周氏如此憎恨段婴宁,一旁的容玦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连段清许站在一旁,似乎也没有发现段婴宁和周氏之间有什么不对劲,反倒是容玦认真的看了两人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般情况下,哪有当娘的如此憎恨自己的女儿?
段婴宁被禁足五年,想必也没有做过什么让周氏如此怨恨之事吧?
容玦眯了眯眼睛。
突然间,他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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