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歌啊？我看不懂。”
“五线谱至少会看吧，你可以试着哼一哼。”
明里小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声乐，她对着五线谱将旋律一点一点哼了出来。
“嗯...........嗯................????”
“好棒！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旋律。”
“对吧。”
“我真的可以唱它吗？”
“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你现在还不能被称作歌手，我要一个真正的歌手来唱。”
“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可能性。”
“什么意思？”
“等哪一天你成为了真正的歌手，我就会来找你了。”
说罢他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了告诉明里：
“放心吧！这首歌是只为你而作的。”
这足以打动明里反抗家人的意愿。那首歌旋律里传达之意境，是她从未体会之空灵和壮阔。她记住了那首歌的歌名，回家翻越字典后终于找到了答案。
“岂曰无衣.....”
岂曰无衣，是在《诗经·秦风》中一首波澜壮阔的出征曲的第一句。全篇表达的是一种在逆境中同仇敌忾气宇轩昂的豪迈。但在明里的印象里，那首歌的旋律不仅仅如此，还有更多她没有唱出来没有感受到的东西。
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她深深吸引，那是一个历经千年都没有随时间流逝的神话，神话背后是一段段婉转高亢的凯歌，以及想要不断传承的那个未诉说完的故事。
她整夜都没有睡着，在天将亮之时，她将自己的随身物品和衣服统统打包进自己的行李箱里然后离开家门走向了星探介绍的那家演艺公司。那天早上，最早来到公司的员工发现她带着一个行李箱坐在公司大楼门口安静地入睡。
明里原本觉得爸爸很快就会杀到这里然后强行把自己带回去，因为她走的时候留了封信，信上写着自己的打算，将要去哪里。
但是爸爸并没有来。直到她成为了歌手的那一天，他都没有来。
最终还是她自己先回了家。
推开家门，还是那个熟悉的家，家里没人。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间里一尘不染，还保留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16岁的自己还是个少女心十足的小妹妹，喜欢用粉色的东西买可爱的玩偶。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对这些东西完全提不起兴趣，她崇尚简约，越朴实的东西越让她觉得清净。
大门那里有动静，她走出房间门和一对夫妇撞个正着。
三人同时看着对方。爸爸的两鬓变白了，妈妈比以前更瘦了。
这对夫妇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离开家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女孩，留着娃娃头，身上穿的是连衣裙，身高只有娇小的155。现在看到的人，就像是从电视里蹦出来的一样，她有成熟的脸，坚定的眼神和挺拔的身高，完全不像自己记忆中的女儿。
没有什么离别后重逢的激动和喜悦，三年的别离换来的只有短暂的相聚。
明里想起当年和那个作曲家的回忆，作曲家说过当自己成为真正的歌手时他会出现并将手里《岂曰无衣》的歌谱奉上。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是个优秀的歌手了，可是为什么作曲家还不出现？
时间一天天过去，东都的下一个圣诞也要来了。
在新的单曲发布会上，明里戴着一副墨镜为前200名买下她的限定cd的歌迷们签名。歌迷们一个个地拿出手中的cd让她签名，明里签得太多签字的手有些吃不消，有些名字一不小心就写飘了，正当她犹豫怎么向歌迷解释的时候，歌迷迫不及待地将那张cd双手握在手里向她表示感谢。
原来如此，歌迷们是不在意自己签名难看与否的。
但当下一位歌迷上前签名的时候，明里接到的不是cd，而是一张她的海报。但奇怪的是她不记得她有拍过这么一张海报，海报里的她穿着私服走在大街上。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歌迷，他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男性，长得普普通通，个子看上去也不高，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明里摘下墨镜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面前这个男生。
“只签海报就好了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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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不用签？”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也希望你能签cd。”
明里在海报上签下了放大版的签名，然后将它卷起来交到了他的手里。他接过海报的瞬间，明里开口问他要cd。
“把你的cd给我。”
他先是把海报小心地放在了纸袋子里，然后又拿出了cd递给了明里。
明里在他的cd上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交给他时她把cd紧紧捏在自己手里不放开，那个歌迷拿不到cd有些困惑。
“你这是？.....”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尽管说。”
“你那张海报上面，我不记得我有拍过那样的照片，那海报是怎么来的？”
“是我偶然一次机会在街上抓拍到的，那时明里小姐还没有那么出名所以上街都不戴墨镜和口罩。”
海报上的明里是她刚刚转型成为歌手时的样子，那时她确实上街不用怕被人认出来，但现在就算下楼坐电梯扔个垃圾都要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你运气不错，能拍到我那个时候的样子。”
“我从你还在pla
ets的时候就是你的歌迷了，你的每场演唱会我都有来。”
明里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位看上去很纯真的男孩。
“你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我的荣幸！”
“你能把刚刚那张海报也寄一份给我吗，地址是我的公司。”
“你想要的话，我手里这份就可以给你！”
他说着就要拿出纸袋里的海报，明里伸手阻止了他。
“这是我专门签给你的，我想要一张属于我自己的。报酬嘛，就用刚刚cd的签名来换。”
“没有问题！”
几天后，明里被公司员工通知有她的快递。
“平野小姐，又有粉丝寄给你的东西！”
经纪人向她提出：
“我去帮你拿吧。”
“不用了，我想自己去。”
“那么多东西你拿不下的。”
“多？”
明里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歌迷们每天都有寄很多东西给自己，这些大大小小的包裹光拆就要拆一天，平时都是由经纪人管理这些东西，直到今天自己才亲眼所见。
明里在大大小小的包裹中寻找着，自动过滤了小件，直到她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件又细又长的快递。
“一定就是这个了。”
她带着快递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看了看寄件人。
“安藤大地......”
好土的名字。
她小心地拆开封条，里面装着和当天她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海报。她把这张海报贴在了自己工作室墙上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坐在它面前仔细地盯着它看。
真是一张不错的海报，她越看越出神。
明里在社交账号上匿名感谢了这位送给她海报的歌迷，并且在海报上打上了重重的马赛克。她不想让这张图片除了自己和那个叫安藤的人之外看见。
明里即将迎来自己的20岁成年，她将会在市中心举办自己的粉丝感谢演唱会。
彼时她已经被自己的公司和歌迷们追捧为“东都天后”，也是最年轻的天后。她将会在演唱会上献上自己成为天后的第一张单曲。
明里希望通过这个机会能让那个作曲家看到自己，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希望他能将《岂曰无衣》的歌谱按照约定送给自己。
“我已经是天后了，现在的我还不够资格吗？”
圣诞节。
明里所度过的最忙碌的圣诞节。白天一早就前往市中心的大舞台准备彩排，从走台，歌曲的顺序和服装一一确认完毕时，距离正式演出只剩下三个小时了。她来到后台，推门走进了织佳和望的准备室。
自从以个人名义出道后，织佳和望就作为伴唱活跃在幕后，她们和明里也就不再共用一个准备室。织佳和望还在为正式演出的歌词做排练。看到明里进来，她们下意识地把歌词藏了起来。
织佳和望从她被追捧为天后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正脸看过明里，在公司遇到的时候总是故意侧过脸假装没看见。遇到一起录歌和排练的时间，她们也从不交流，织佳和望一直都在配合明里，她们从不敢提任何条件，明里说好就好，明里说不行，她们就一直奉陪到她说行为止。
事到如今明里也知道不管她再说什么，织佳和望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待她了。她双手搭在二人的肩膀上轻声地向她们嘱托：
“今晚就靠你们了。”
明里又偷偷走到了会场外面，今年的圣诞节没有下雪，天空很高很晴朗，能隐约看见几颗星星。她能听到从正门那里陆陆续续进来的听众。她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让那么多人来听自己唱歌，自己站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舞台上被大家看着。如果说她现在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那就是在这个演唱会上唱出三年前她只哼到旋律的那首《岂曰无衣》。
演唱会一直进行到深夜，还有一个part就结束了，明里在后台加紧换衣服。演唱会的场地到后半场就打开了天棚改为露天，工作人员将会在天上人工降雪来烘托气氛。现场的听众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抵御寒冷，但明里要穿的很单薄在舞台上足足站好几个小时。一开始尽管天棚封闭着她依然觉得很冷，到后面唱到兴头上身体才开始慢慢发热，到天棚打开时，明里觉得冷热交加。在后台换衣服时她的身体不仅在抖，额头上更是在流汗。换好衣服后经纪人见还有时间赶紧拿起一件大衣往她身上一套，给明里端来一杯热茶。
“辛苦了，还有一个part就结束了，再坚持一下。”
到上场的时间了，明里洒脱地丢掉大衣扔给经纪人然后拿起话筒潇洒地走上了舞台。站上舞台，她注意到最前排一直有一个位置空着，会是谁没来听自己的演唱会？
音乐响起，明里嘴凑近话筒........
就在一首歌结束时，明里感受到了天空中那奇怪的声音。像是一群乌鸦在鸣叫，但是叫声要比乌鸦难听。音乐老师就要响起下一首歌，明里抬起手示意他暂停。她站在大舞台上看着对面的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人工降雪已经从天而降遮挡了明里的视线，明里看着那一团黑影逐渐逼近，最后她终于看清了黑团的真面目。
是大鸟！
巨大的长相凶恶的鸟。
它们以飞快的速度向会场内部冲了过来。经纪人从后台看到有危险，连忙上去把明里往后拉，音乐老师们都站了起来一探究竟，听众们也都朝着自己的身后方看去。巨鸟闯入会场，张开鸟嘴一口咬断了一个表演人员的头。明里在台上看着鲜血从他的脖子里喷涌而出，她睁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还是经纪人客服了恐惧在把她向后拉。大家意识到有危险散作一团朝着各个方向的安全出口挤了过去，人群都挤在一起堵在门口，安全出口的人流量一次只够十几个人，但涌来的人却有成百上千，他们在等待着逃出去，但巨鸟们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他们用鸟爪勾起一个又一个人把他们拖到半空中然后摔下来，鲜血浸染了落在地面上的人工雪，整个会场一下子从白色主题变为了血红色。
会场内部并不代表安全。经纪人带着明里在后台穿梭想要到出口去，但是巨鸟们的体型和成年人差不多，它们闯进后台在人群中肆虐。几个勇敢的成人年用灭火器对着它喷，再举起重物向它砸了过去，但这并不能阻止巨鸟。外面又有越来越多的巨鸟闯进来，那些留在原地没有及时逃跑的都被巨鸟啄的不成人形。
明里被经纪人拉着跑，但是明里穿的是高跟鞋跑不快。好不容易进到车里，经纪人发动引擎准备开车，明里这个时候从副驾驶的反光镜里看到了刚从会场逃出来的织佳和望。
“等等！不要开！织佳和望还在后面！”
织佳看到正要发动的前经纪人的车，拉着望向前追了上去。
但是经纪人很果断地踩下油门，自动挡的车速一下飙到40码冲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你不能把她们丢下！”
“原谅我！”
明里打开车窗探出头向后看去，她只看到来不及上车的二人站在原地，巨鸟们慢慢将她们两个包围。经纪人将她探出去的头拽了回来。
“别做傻事！！”
“你为什么要抛弃她们！”
“如果我停下你也会死的！”
“那些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你放心，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
车开到路上，一只巨鸟朝挡风玻璃冲了过来，经纪人下意识地调转车头，车朝旁边的建筑物撞了上去。两个人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经纪人晃了晃头，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明里的安全。
“你没事吧！”
明里也晃了晃头说自己没事。
经纪人下车为明里打开车门扶她下来，二人又跑了起来。巨鸟们正源源不断地从高空俯冲下来把人抓起然后从高空扔下来。
明里被经纪人拉着到了市中心，她的高跟鞋这时突然断了，身体朝前摔在了地上。一只巨鸟就要向她冲过来，经纪人在关键时刻推开明里，自己被巨鸟抓住。在巨鸟飞走前的最后一刻，她与经纪人互相对视，经纪人朝她无奈地笑了笑仿佛在说：这就是自己的命吧。巨鸟抓起她飞向天空消失在她的视野。
明里因为刚刚那一跤脚崴了，她只能脱掉另一只脚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向前跑，几只巨鸟从她身边窜过，她侥幸躲了过去。但是她注意到有只巨鸟向她飞了过来，巨鸟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明里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她闭上了眼睛。
但是她没事。
她睁开眼睛，刚刚的巨鸟已经死在自己身后，它的身体上多出一道巨大的伤痕。巨鸟的身体很快随风湮灭，明里注意到自己的前方，在荒无人烟的废墟之上站着一个人。
她努力地向他靠近，慢慢看清了那人的全貌。
蓝白的披风和盔甲，头部被巨大的头盔罩着，眼部覆盖着一层黑色的护目镜，手中握着一把双刃剑。
“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她，拿着剑向身后巨鸟袭来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明里站在废墟之上，此刻她已经忘掉了寒冷。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了大地，巨鸟们不再袭击人们，从四面八方向着那位骑士的方向聚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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