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沙漠,寂静得有些可怕。
烈日当空,异常灼热,细小的沙砾透出一丝丝热气。
忽而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苍凉之感。
一阵儿西风烈,漫天的黄沙肆虐,如同一条苍龙翻身冲向天际。瞧着很远,但转眼之间,便冲向跟前,沙丘开始移动,地面震颤不断,怒浪滔天,却刹那间凝固。
沙漠上那些风蚀严重的山堆轰然崩碎,随着那些枯萎至死的树干、赖以生存的小脚动物进入苍龙腹中。
一个时辰过去,苍龙伏地,整片沙漠满目苍凉,毫无生气可言,真有“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之感。
风沙刚过,四道人影渐渐显现出来。
“呸……呸……”叶无量掸了掸身上的沙尘,抹了一把脸,啐了两口唾沫,骂道:“他娘的,干得小爷一嘴的沙子。秦大哥,真不知你们是如何忍受得了永州这鸟地方,鬼天气变得比娘们的脸还快。若再待上些日子,小爷我这吹弹可破的肌肤恐怕要变得跟老树皮似的。”
“叶无量,你好歹也是一个修道之士,说话怎如此粗鄙不堪。”独孤念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秀发,看着叶无量一脸的怨气。
逍遥阁赏花时会那晚,叶无量竟然抛下她和野狐儿两个绝色美人,上楼去与那花魁小娘子欢好。独孤念哪里能忍得,拉着野狐儿来逍遥阁的目的就是要坏了叶无量的好事。见叶无量“恬不知耻”的上楼,本想跟上去看看,哪曾想到,逍遥阁的小娘子们也忒是不要脸了,十好几个小娘子把她和野狐儿生拉硬拽的带进了一处房中。
独孤念本就是一个还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瞧着房中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屏风画卷和稀奇古怪的玩意,登时是又羞又臊。急忙表明自己和野狐儿都是女子,但逍遥阁的小娘们子只是会心一笑,一个个地解衣卸带,拈花弄月。独孤念别无他法,只能动用威势连威逼带哄骗的将小娘子们都赶了出去,与野狐儿合衣睡在床上,将叶无量数落了一夜。
好不容易过了一夜,叶无量和秦刀却是不现身。独孤念找逍遥阁要人,却是被人一句“两位爷还没耍好,你们若是急的话,可先行离去”给堵了回来。
独孤念又气又恼,流波鱼蛇混杂,逍遥阁与很多势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一方面担心秦刀和叶无量被逍遥阁给扣了下来,一方面又吃不准叶无量和秦刀这两个色令智昏的臭流氓是不是躺在女人堆里逍遥快活。
在永州,天魔宗是那些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独孤念又不便表明身份,只得在逍遥阁里等着。她有些不明白野狐儿为何能坐得住,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叶无量和秦刀会出事。就算是她想多了,可是叶无量和秦刀在楼上做那些不堪入目的事,难道就不该管管么。
独孤念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叶无量不过是一个无甚相关的陌生人罢了,偏偏就是叶无量相关的事,总让一副好脾气的她忍不住要动火,甚至是坐立不安。
兴许青楼里的那点事对她这个未经世事的黄花大闺女而言,终归是感到有些羞耻。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既然看见了,眼里怎能揉得了沙子。
兴许独孤博有意将她许给叶无量吧,两人之间多了一丝难以言状的联系,这才不喜叶无量寻花问柳;抑或是叶无量拒绝了独孤博的好意,伤了她的自尊,只是她并没有意识到骨子里的那份对自己的相貌气质、地位身份的骄傲,所以又怎能不去寻叶无量的不开心呢。
在逍遥阁等了三日,叶无量和秦刀终于出现,两人春风得意,满面红光。两个好色之徒在楼上逍遥快活,让堂堂的天魔宗大小姐等候,独孤念心里哪能痛快得了,上去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捣毁流沙地宫,铲除白莲道,让赛芙蓉安置子房殿那些苦命之人的事哪能跟她述说,秦刀碍着身份,挠着茂密的络腮胡子憨憨直笑。叶无量见秦刀隐瞒不说,他自然也不会多张一句嘴,以独孤念得理不饶人,凡事又爱凑热闹的傲娇性子,准是要像只苍蝇似的围着他耳朵边的嘚嘚个不停。
于是面对独孤念的数落,叶无量针锋相对,言语上调戏几句,把独孤念气得七孔生烟,他转脸就凑到了野狐儿身旁,一个劲地占便宜,不停地问:“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我”之类的轻佻之言。
独孤念也是气够了,懒得再跟叶无量和秦刀两人之气,拉着野狐儿就走。流波相距独孤博的宫苑“平沙宫苑”有一二百里的脚程,就算是御剑飞行也要好些时间,独孤念负气而走,竟徒步前往平沙宫苑,叶无量和秦刀两人也是知情识趣,哪敢真的点了这小祖宗的炮仗,因此漫不经心地跟着两个绝色美女,驶向茫茫无际的沙海。
只不过独孤念的炮仗哪还用他们来点,叶无量老老实实跟着野狐儿走了段路程,又发挥他那厚颜无耻,好色无度的性子,恬不知耻地拉着野狐儿的纤纤玉手吃尽了甜头,左一个“小娘子,随为夫前往云州过活吧”,右一个“小娘子,贫道掐指一算,你与贫道有一段三生三世的天赐良缘,不如就此日月为鉴,天地为媒,拜堂成亲吧。”
野狐儿是连独孤博都要放低姿态的人物,被叶无量这般肆无忌惮的轻薄,独孤念怎能看得过去。可是看不过去又能怎么办,起初还提野狐儿鸣不平,然而正主却一点也不在乎下流坯子的轻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知是真的心胸宽阔,还是真的看上了叶无量。
总之,独孤念心里很是郁闷,也很不解。
因此,逮着机会,就要“拿捏”一下叶无量,以示心中的不满。
叶无量看透了独孤念,整个一只浑身扎刺的刺猬,逮着谁扎谁。有野狐儿在身边,他也懒得跟独孤念口花花,讨那点乐子。抬头看了看伫立在沙海中的那座壮观的平沙宫苑,心想四天前,独孤博在宫苑里振振有词,对叶无量的回心转意胸有成竹,必然是有所依仗。
像独孤博这种老狐狸,绝不可能将机会押宝在一个小小的白莲道身上,手里必然还有子未落。他手里到底还攥着什么呢?安置好流沙地宫子房殿里那些苦命之人,准备离开逍遥阁时,赛芙蓉欲言又止,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不是与独孤博有关呢?
叶无量一双明亮的眸子射出精光,心中还颇有些期待。
拿出爆浆的灵果自顾自地吃着,回应独孤念的数落:“修道之人粗鄙怎么了,总好过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小念念,你还小,哪里懂得本公子的好。”
小念念?独孤念脸颊一红,这般亲昵的称呼,就是亲爹独孤博也都不曾叫过,出自叶无量的口,总教人觉得有些味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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