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看你拿第一,我是想看看你没拿第一的时候会不会哭鼻子。”盛诚也双手环胸装作满不在乎。
江烟哦了声,也双手环胸抬了一下下巴指着大屏幕说:“诶,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我们摩托车赛会放到电视上播放的。”
盛诚也的脸当时就黑了。
江烟笑着继续道:“还是直播,我刚发消息让干妈准时观看,估计这会儿正在找家伙要收拾你一顿。”
还有二十分钟到两点半,江烟也没怎么聊,回去准备比赛了。
她穿着赛车手服,身材姣好,又高又瘦的,快到一米七的身高,扎着丸子头,手里拎着帽子往休整的地方走去。
“放心吧,你姐姐吓你的呢,没那么巧。”沈雁书赶紧安慰着盛诚也,刚一偏头,就瞥见他的手机屏保,是江烟靠坐在摩托车旁边取帽子的照片,她赶紧收回眼神,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侧着头亲昵着把这个消息告诉旁边的江梓。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与沈雁书对视,她又点点头:“没看错。”
“敢情这小子打我家小白菜的主意,我不同意。”江梓想都没想就说。
沈雁书拍了他的手臂一下,示意他小声点儿:“还不知道呢,也许只是粉丝呢。”
江梓用余光瞄了盛诚也一眼:“长得还算看得过去,但太嫩了,我幺儿要找,肯定得找我这样的硬汉。”
沈雁书忍笑:“是是是,你最硬汉了。”
“小爸,妈,我先去给你们买点儿喝的。”盛诚也忽然站起来,往江烟那边看过去。
江梓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的侧脸,最终点了点头:“两杯奶茶,半糖的。”
盛诚也走了,江梓心头百味杂陈,论一喊自己小爸的小兄弟看上了自家女儿,这事儿该怎么办。
“你先别紧张啊,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且诚也不是说不谈姐弟恋嘛,再说了他天天怼咱闺女,也不像是喜欢的样子。”
“不。”江梓面色很是严肃,现在看盛诚也就像看一头猪,一头想拱自家白菜的猪,“盛思卿当年也是个口是心非的,跟他一样的别扭,那小兔崽子这个模样我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见过,跟他爸一模一样。”
沈雁书笑了笑:“简直操碎了心,要是诚也喜欢,咱闺女也愿意,咱拦着干嘛?知根知底做亲家不好吗?”
江梓刚准备反驳,就看见盛诚也走进了赛场,给江烟递了一袋东西,沈雁书戴着眼镜,看了个大概。
“你看,我就说他喜欢我幺儿。”江梓想了想,突然间便想通的差不多了,哼了声,“年纪轻轻的心思就不拐到正轨上,再说了,他……哎……算了。”
两点四十分,等所有选手都准备就绪后,裁判才鸣枪,江烟已经一马当先,对手被甩在后头。
弯道时,江烟压着很重的摩托车,她相对于其她选手来说比较轻,不容易掌握车子,不过她都尽可能的压弯,第一个弯道的时候速度有点儿慢,差点儿被人追上。
江梓面上波澜不惊,但手指还是不由得捏紧了点儿,场上的人是他的女儿,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怕的不是江烟被人追上,而是怕她受伤。
沈雁书伸手放在他的掌心,转而十指相扣着,她轻声说:“咱闺女谨慎着呢,别紧张。”
“早知道不来了。”江梓一笑,眉眼还是未能舒展开来,“电视上看回放该多好。”
电视上是和江烟一块儿看,旁边坐着完好无损的江烟,怎么都要心安一点儿。
其实他年轻那会儿做的那些事儿,比起这个危险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女儿做起来他始终不放心。
解说还在继续,在整个空旷的观赛场里很是嘈杂,和江烟持平的那名选手打滑了,江烟朝旁边看了一眼,加紧超过她。
这场惊心动魄的比赛算是结束了,毫无疑问,江烟打破了曾经的四冠王成为了冠军,领奖的时候她亲吻了奖牌笑得很满足,都说江烟长得像沈雁书,但不知道为什么,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江梓,或许是那份童真和稚气。
回去的路上,江烟问江梓:“老爸,话筒没递到你手上的时候,你说的那句是什么?”
江梓啊了声:“就让你加油啊。”
江烟不信:“嘴型都不一样,说嘛,是啥。”
江梓叹了一口气,笑道:“说,你的安全比比赛重要。”
“知道了。”江烟笑了笑,拿着脖子上的奖牌搓了搓,“那肯定的啊,你没看我弯道速度都没她们快吗,教练让我好好练弯道,练好了我速度就更快。”
沈雁书叮嘱后面的两小孩系好安全带,江烟问她:“妈,我们去哪儿吃饭啊?”
“今天是你们刘炜爷爷的祭日,要先过去扫墓,完了之后在小也家吃饭,你们程伯父,李洋伯伯,赵顺伯伯都在。”
江烟用手肘捅了捅盛诚也的胳膊:“赵顺伯伯在,咱俩可能让他带我们打游戏,三排。”
“不会吧不会吧,赛季都快结束了,不会还有人没上王者吧。”盛诚也勾唇一笑,没曾想挨了抱枕一下。
“了不起啊你。”江烟气呼呼的揪着他的耳朵。
“痛啊,狗江烟,你放手。”
两人一路上打打闹闹,一个多小时,江梓他们四个才到达刘炜的墓地,刘炜墓前人很多,程乾李洋赵顺盛思卿都在,还有他们的妻子子女,反正多得都快站不下了。
盛思卿穿着警服,风尘仆仆,看上去才刚结束任务,盛诚也走到他旁边,讨好一笑:“盛哥,也哥,来得挺早的啊。”
站在陈也旁边的小女孩儿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软软的喊了一声哥哥,再跑过去找江梓:“小爸爸~”
“诶。”江梓抱起她,弯着眉眼温柔一笑,“好久没见了,长高了不少,也漂亮了。”
盛意咧牙一笑,目光落在他的头发上:“小爸爸,你头上怎么都有白头发了。”
一群人听到盛意的话,不禁笑了。
“你小爸爸都不年轻了,有白头发正常。”
“还好我没有。”赵顺笑了笑,“确实啊,他要比一般人老得快些,上个月的头发还是乌漆发亮的,这个月就怎么开始长白发了。”
“小爸爸。”盛意看着他,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写满了认真,“你可不可以和老天爷商量商量,让他不要让你的头发变白呢,你这么好看,头发变白了就不好看了。”
江梓嗤笑,捏捏她的小脸:“好好好,我去和老天爷商量商量。”
墓地人多,全是来看刘炜的,今年是刘炜去世二十七年整,他墓碑前摆满了花束,江梓抱着盛意走了过去,旁边的那群晚辈低声同他打招呼。
江烟抱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跟在江梓后头,慢步走进后将花束放在那几束新鲜花束的前面。
程乾手里还拿着烟,他催促着众人去旁边等着,不过两分钟,原本喧闹的墓地一下子就剩下江梓江烟和他怀里抱着的盛意,程乾走上去抱走了盛意。
江梓直身站立在墓碑前,一如往常那样没有说话,他走到江烟旁边,江烟轻声喊了声爸爸。
他点点头,介绍道:“这是爷爷,我的爸爸。”
江烟是知道的,但她同样知道江梓不喊他爸爸,她从小到大就跟着这群小辈们喊他爷爷,也从未听到过江梓这么郑重其事的同她介绍。
江烟很懂事的喊了声爷爷,她弯着腰把花束摆正:“那爸爸,我先去外面等你。”
江梓点点头,一瞬间,墓地就只剩下他和刘炜,这里他经常过来,发生了好事儿,开心了或是不开心了,受委屈了他都会过来,有时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
小时候他找不到任何宽大的羽翼来躲掉狂风暴雨,刘炜不是最好的那片白羽,但他尽可能的给他遮挡住面前的狂风骤雨,刘炜总是竭尽所能给他最好的,哪怕知道他终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
他是刘炜捡到的,听人说,他浑身僵冷,被刘炜护在怀里,小时候刘炜不知道怎么喂养孩子,自己上网查资料去买最贵的奶粉奶瓶和尿不湿,玻璃厂那些人看了都觉得搞笑。
正是因为刘炜的这份善良影响着他,所以他也善良,他不能想象如果从小生活在江明远家里,会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是带着浑身优越感四处炫耀自己的那么一个人,也或许是一个没有担当喜欢推脱责任给别人的人。
他很庆幸自己的刘炜捡到的,也很庆幸自己是被刘炜养大的,唯一的遗憾便是,他从未喊过刘炜一声爸爸。
刘炜应该是想听的,但他始终没喊出口,到如今都四十三年了,他偶尔喊喊炜叔,更多时候都喜欢连名带姓,他那兄弟几个也是,从小就是连名带姓的喊。
烈日下,他的发丝随着微风小幅度的动着,那副神造的骨依然分明,光把他的骨折射在刘炜的墓碑上,犹如一幅画。
他动了动唇,那个字始终卡在喉咙。他曾经负气的说过,只要刘炜敢扔下他,那他就敢不给刘炜收尸,后来他又赌气不喊他爸,是因为刘炜没给他缓冲的时间接受他病了的这个消息。
好久好久,他低头,扬起唇角喊了声:“爸。”
这声爸迟到了四十多年,或许刘炜在天际看着他,然后欣慰一笑,也或许刘炜已经转世,变成了一个九岁的小小少年,再与他没有关系。
他喊了爸,正式确立了他和刘炜之间的关系,他的大半生已经过了,像别人口中的那样,他比正常人要老得快些,兴许是浑身的毒在作祟。
江梓勾起唇角一笑:“爸,那说好了,你先去好好安我们的家,再过几年,我就来当你儿子。”
他还是像年少时那样,站直身子鞠了一个很浅的躬,再转身快步走了。
其实他这辈子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为什么坏人活的久,好人却不长命,但他心头一直存着善念,因为他想下辈子再遇到刘炜,再遇到这群兄弟,他还想再遇到沈雁书,那个时候她们两人应该不会被神明忘掉,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少年气十足,那个时候沈雁书美好温暖,依旧对着他深情。
下辈子可能他跟着刘炜,会更温雅一点儿,温雅到沈雁书依旧对他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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