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政策是一回事,村里人的观念是一回事,朱富贵不是人精也坐不稳这么多年的支书。
所以他一早就去开会了,直到这个时候才回来,为的就是错过这个事儿,民不告官不究,哪怕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能把自己摘出去。
这会儿听完,心吓一跳,人都要傻了。
唐家那个低眉顺眼的老实闺女,居然能干得出这事儿?
“还愣着做啥!”他踢了一脚身旁的后生,“点火把,青壮劳力跟我上后山找人,娘们在村里四处搜搜!”
一想到唐大妞万一想不开跑到山上,再遇着个意外把命给送了,朱富贵头都大了。
出了人命,县公案局和武装部可是要来查的,到时候他这个支书吃不了兜着走!
没人想过一个在村里大字不识几个的土妞敢跑远,县里都没去过几回,两眼一抹黑,能跑哪去。
肯定是伤了人又害怕躲到山里去了,村里不是没有过孩子闯祸怕挨打躲山里的例子。
李桂兰带着朱狗蛋去找村医,耳朵是缝不上去了,肉都被咬碎了还血糊糊的吐在地上,只能就这么撒上止血药包扎起来,以后伤口愈合了也注定要缺一块。
朱长岭的胳膊被凿了一下,村医看了伤口挺深就让他去县医院治,不料他嫌丢人不乐意去。
村医能有什么办法,就一个赤脚大夫,会的就是那三板斧。
退烧片、止疼片、止血药粉。
别管谁来看病,对症下药,治不了的去县医院。
今晚上一连接待了朱长岭父子俩,药粉都不够用了,就那么稀里糊涂包起来。
李桂兰只觉得心口更疼了,看了看自家男人和儿子,嘴里直骂。
“这个小娼妇可别活着回来,作死的东西……不行,我要去唐家寻个说法!”
她活这么大头一回吃这么大的亏,越想越气,怒气冲冲杀到唐家,一脚把门踹开。
“唐兴发,张苗,给老娘出来!你们养出来的好闺女我要不起,赔钱!退钱!”
张苗正在屋子里揉胸口,她一听闺女干出来的事儿,气的本就不够的奶彻底回没了。
这会儿唐天宝正在床上饿的哇哇大哭,米汤还没熬好呢。
“赔钱”俩字响起,她拎着烧火棍就出来了。
“我好好的闺女到了你家人就没了,我还没问你要人呢,敢让我赔钱?再说了,事儿都办了大妞就是你朱家的媳妇儿,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好你个张苗,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不赔钱也行,那我就自己拿回来我朱家的钱粮!”
李桂兰行动力还是强的,说话间就冲进地窖背粮食,唐家自然不能让她拿走。
两家人就这么对峙起来,眼看就要开打,这时就听见有人问。
“这是唐兴发家吗?”
几人看去,门口出现了几个穿军大衣的。
“我们是县公案局和武装部的,这是不是唐兴发家?”
领头的那个相貌堂堂,身高优越,他神色严肃的又问了一遍。
李桂兰手一抖,粮食袋子砸到脚上顾不得喊疼,“对,他就是唐兴发,她是唐兴发的媳妇张苗!同志,你们找他们有事,我们就不耽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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