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安石出任鄞县县令的三个月前,一场来势汹汹的台风给鄞县造成了严重损失,尤其是朝廷香药局从南洋运来的十船香药在明州港外倾覆,最后只打捞上来数百箱,损失十万贯钱。
但龙俊提供证据显示得清清楚楚,当时任县丞的张启林是派侄儿率人打捞香料,给朝廷的答复是香料几乎损失殆尽。
但实际上,有三艘船的货舱密封得很好,并没有渗进水,但这个秘密被张家隐瞒住了。
事后,张家从这三艘船中捞起了价值三万贯的香料,趁着市场上香料价格上涨的机会,他们从黑市出货,捞取了数万贯不义之财,这笔财富放进了金富钱铺,这便使金富钱铺有了充足了财力,短短两三年便从第六名一跃排位第一。
范宁看完了纸袋中的资料,不由叹息一声,“连朝廷的财富都敢暗中拦劫,我真是很佩服张家的胆大妄为了。”
王安石也点点头,“这个龙俊也是个有心人,居然把装香料的木箱保存到现在,还有参与下海捞箱子人的名单,你说我怎么办?是直接查抄证物,还是先向李知事汇报?”
范宁想了想道:“这么重大的事件,就算李知事和张启林关系再好,也不敢替张启林抹平,不过我担心李知事会不会也分了好处?”
“那倒不会,从推行青苗法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李诚没有和张启林穿一条裤子,况且李诚的家境极好,他不会贪图那点钱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既然如此,兄长可以去向李知事汇报,而且最好向李知事建议包公介入此案,他是转运使,十艘大船沉没是他份内之事,而且他还顶着监察御史头衔,有权暂时将张启林停职。”
王安石点了点头,“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我就去找李知事!”
范宁随即让徐庆跟着王安石,保护王安石的人身安全,防止张启林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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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李诚腾地站起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之事。
张启林家族竟敢私贪朝廷香药局的贵重货物,李诚本来就是京城豪门子弟,他知道香药的价值,那可是十几倍的利润啊!
三船香料意味着什么?
张启林利用朝廷对县衙的信任,把朝廷蒙骗过去了,他就不怕这三船香料把他撑死吗?
李诚负手走了几步,回头令道:“调集县衙和州衙的弓手抓捕参与捞香料的水手,挖出埋在龙俊府中的箱子,一旦证据确凿,立刻抓捕张启林。”
王安石又建议道:“这件事下官建议通知转运使包拯,这件事和转运司也有关系。”
李诚想了想,便点点头答应了,“也好,我派人去通知包拯,同时通知提刑司,案情重大,必须再通报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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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林这些天颇为沮丧,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惊牛案居然高高举起,却轻轻落下。
连龙俊都没有被波及,仅仅让邱勇那个愣头青承担了所有罪责,最后变成一个意外事件。
这个结果绝不是张启林想要的。
张启林和王安石的恩怨从王安石上任时就结下了,王安石上任才一个月就对县衙进行清理,调整了三名押司,更换了都头。
这便夺走了属于县丞和县尉的大权,不过县尉是个老酒鬼,无心公务,整天沉溺于酒水中,对都头换人没有任何意见。
但张启林却不能容忍,他也是有任期的,他不希望自己的这一任被王安石彻底架空。
当然,王安石架空张启林并非没有原因,他们两人对实施青苗法的态度完全对立,张启林坚决反对实施青苗法,这侵害到了金富钱铺的根本利益。
王安石在别的方面或许能容忍张启林,在青苗法上,他绝不容许张启林和自己唱反调,他索性将张启林最后一点权力也剥夺,让张启林彻底坐了冷板凳。
这样的结果,张启林心中除了仇恨,再没有任何情感。
不过惊牛案后,王安石一直很冷静,就仿佛惊牛案在王安石心中真是一桩意外事件,但张启林知道不可能。
王安石很清楚自己才是幕后策划者,只是他找不到证据罢了。
张启林心中着实有点不安,一种直觉告诉他,王安石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有相应的手段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大官人,出大事了!”有人焦急地喊道。
张启林一怔,起身走出大堂,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满脸惊惶地跑了进来。
他认出这名中年男子,是金富钱铺的二掌柜,见他一脸惊恐,张启林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发生了什么事?”
二掌柜惶恐道:“县衙和州衙来了很多人,那钱铺中的伙计全部抓捕,东主也被他们抓了,我是从后门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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