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难道你爷娘家也没的?”
窦娥:“只有个爹爹,十三年前上朝取应去了,至今杳无音信。早已是十年多不睹爹爹面。”
刽子:“你适才要我往后街里去,是甚么主意?”
窦娥:“怕则怕前街里被我婆婆见。”
刽子:“你的性命也顾不得,怕他见怎的?”
窦娥:“俺婆婆若见我披枷带锁赴法场餐刀去呵,枉将他气杀也么哥,枉将他气杀也么哥。告哥哥,临危好与人行方便。”
蔡婆:“天那,兀的不是我媳妇儿!”
刽子:“婆子靠后!”
【至此,窦娥对贪官污吏,对着黑暗的社会发起了控诉!】
刽子:“兀那婆子靠后,时辰到了也。”
窦娥:“窦娥告监斩大人,有一事肯依窦娥,便死而无怨。”监斩官:“你有什么事?你说。”
“要一领净席,等我窦娥站立,又要丈二白练,挂在旗枪上。若是我窦娥委实冤枉,刀过处头落,一腔热血休半点儿沾在地下,都飞在白练上者。”
监斩官:“这个就依你,打什么不紧。”
窦娥:“不是我窦娥罚下这等无头愿,委实的冤情不浅。若没些儿灵圣与世人传,也不见得湛湛青天。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洒,都只在八尺旗枪素练悬。等他四下里皆瞧见,这就是咱苌弘化碧,望帝啼鹃。”
刽子:“你还有甚的说话,此时不对监斩大人说,几时说那?”
窦娥:“大人,如今是三伏天道,若窦娥委实冤枉,身死之后,天降三尺瑞雪,遮掩了窦娥尸首。”
监斩官:“这等三伏天道,你便有冲天的怨气,也召不得一片雪来,可不胡说!”
窦娥:“你道是暑气暄,不是那下雪天;岂不闻飞霜六月因邹衍?若果有一腔怨气喷如火,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滚似锦,免着我尸骸现;要什么素车白马,断送出古陌荒阡?
“大人,我窦娥死的委实冤枉,从今以后,着这楚州亢旱三年。”
监斩官:“打嘴!那有这等说话!”
窦娥:“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怜,不知皇天也肯从人愿。做甚么三年不见甘霖降,也只为东海曾经孝妇冤。如今轮到你山阳县,这都是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
刽子:“怎么这一会儿天色阴了也?好冷风也!”
窦娥:“浮云为我阴,悲风为我旋,三桩儿誓愿明提遍。婆婆也,直等待雪飞六月,亢旱三年呵,那其间才把你个屈死的冤魂这窦娥显。”
【窦娥死后,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的誓愿全都应验。】
【三年后,窦天章做了两淮提刑肃正廉访使,窦娥冤魂告状,并与张驴儿当面对质,才使得:张驴儿毒杀亲爷,谋占寡妇,合拟凌迟,押付市曹中,钉上木驴,剐一百二十刀处死。升任州守桃杌并该房吏典,刑名违错,各杖一百,永不叙用。赛卢医不合赖钱,勒死平民;又不合修合毒药,致伤人命,发烟瘴地面,永远充军。蔡婆婆我家收养。窦娥罪改正明白。】
【似乎是坏人得到了严惩,正义得到了伸张,也勉强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但,真的就仅限于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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