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并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走出店门之后,直到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夏尔先生的视线都透过玻璃橱窗,静静的锁定在他的身上,甚至后面像是穿透了建筑物的阻碍,一直看到他彻底远去为止。
“总算是,找到了……”
轻声的这么自语着,夏尔先生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从接到神谕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放下秘仪社自己负责的那部分事务,亲自赶到了廷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一蹲守就是好几年,直到今天为止,才总算是完成了任务。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要等的人不是什么外来人,而是廷根本地人,克莱恩·莫雷蒂。
是的,夏尔认识克莱恩。
虽然是单方面的那种认识。
毕竟在廷根也待了几年,就这么一个小地方,人口的数量与密度都不算太高,本地居民有多少,分别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有着怎么样的人际关系……这些情报对于一位地上天使来说,显然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只要他愿意去了解,很快就能够做到了然于心。
夏尔当然愿意去了解,或者应该说,接到神谕,任务在身的他,绝对是有理由去了解这方面的情报。
——因此,克莱恩并不知道夏尔。
——夏尔却知道克莱恩,而且不仅仅如此,他还知道克莱恩的哥哥、妹妹,甚至是邻居的情况。
不得不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是一件很惊悚的事情。
也幸好现在的穿越者小周同志,因为才过来刚刚两天的时间,还什么都搞不清楚,正是一头雾水的时候,对于神秘侧的世界也是一知半解,知道得实在有限……譬如说像是对于非凡者的了解,暂且只停留在知道序列7的程度,还是非常笼统的认知的那种。
仅限于从前台文员女孩口中,听说过的一些邓恩队长他们的事情……
反正大差不差,大概就是这样的程度。
所以克莱恩也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不但和一位真正的神秘侧大佬碰了个正面……甚至这位大佬,还是专门来蹲自己的,在廷根一蹲就是好几年了。
“他的确有些特殊……这就是吾主要寻找他的原因?”
夏尔思索起来,他自然察觉到了克莱恩身上的一些异样,但是并没有能够辨别那是因为什么。说起来这个小伙子似乎也与之前有些许不同,这种一个人身上突然出现的细微之处的差异,甚至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偷盗者”,那群麻烦的窃贼。
从身体层面的寄生窃取,到连命运也会窃据,连身份也会盗走的偷盗行为,最是令人恶心不过,防不胜防。
然而,克莱恩的情况明显不是,一般的偷盗者根本瞒不过夏尔的观察,至于高位格的偷盗者又没有多少,除非是阿蒙亲自过来……
摇了摇头,夏尔没有再去纠结,克莱恩确实有些特殊,不光是那些自己没有能够察觉得到的部分,仅仅是疑似掌握了罗塞尔日记上的未知文字的可能性,也足够称得上特殊。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应该去探究……就像是过去他所坚持贯彻的理念那般——
圣者是神灵的眼,但也仅仅是神灵的眼……
眼,是绝对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的……
回身望向柜台,视线定格在那几页泛黄的文稿上,夏尔沉默的将它们收起来,妥善的放在了抽屉里。
在那拉开的抽屉中,满满的都是这样的泛黄文稿,正是罗塞尔的日记,若是克莱恩能够看见这一幕,估计眼睛都得冒绿光……或许不算是绝对完全,但是这些年来,夏尔确实将能够搜集得到的、市面上可能出现的日记页数,都给慢慢集齐了。
只是就像是其他人一样,他终究也是破译不了其中的秘密。
信手将抽屉关上,夏尔转身向着店内深处走去,在尽头处有一道暗色的门户。推开门之后,下方出现了一道向下的楼梯,在煤气灯的光芒映照下,地下室的轮廓呈现而出,看上去似是很正常的一个仓库,一个个货架和货物箱子堆积在周围,有些光洁整齐,有些略微蒙尘。
而就在年轻男子走到地下室中央的时候,他低声念诵了一句,伸手轻轻一晃,露出了手腕上挂着的一枚符文石。
于是乎,在地下仓库那最为空旷的一小片地方,空气顿时如同涟漪一样荡漾起来。
就仿佛是在现实的重重帷幕之后,在那层层叠叠的虚幻空间之中,似乎出现了与现实交汇的某个点,一张祭台出现在那里,蜡烛静静燃烧着,犹如在释放着灵性的光芒。
“吾主……”
“你是时空的支配者,全部的变量,唯一的唯一……”
夏尔娴熟的将灵性材料配置完毕,虔诚的开口低声祈祷起来。
猛烈的风旋刮而起,却又被灵性之墙牢牢地禁锢在限定的区域之中,自然的力量被撬动、震荡了起来。祈祷的言语从出口的瞬间,就仿佛自真实转入了虚幻的状态,无形的音波不再受物理规律、传播介质的桎梏,转瞬之间便以无比迅速的速度,蔓延向遥远的时空尽头。
跨越了无垠的高山与大海,穿过了浩渺的天际与星空——
最终抵达了那不知何处的目的地。
…………
…………
在无垠大海之上。
有着某座不祥的原始岛屿。
岛屿上的那座以山为陵,极尽恢弘,犹如金字塔一般的巨大陵寝,在这一刻仿佛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者变故,它的外表开始扭曲,它的轮廓开始变淡,它的线条变得若隐若现,整个看上去就好似一只电压不稳定的灯泡,时而明亮,时而黯淡,闪烁不定。
在最黯淡虚幻的时候,整座巨大的金字塔陵墓甚至只在原地剩下一个淡淡的半透明影子,简直如同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之中一般。
而在内部的领域中,则是正在上演着极其激烈的对抗。
声音、光线、磁场、电波、空间、密度……
不可名状的阴影在四处游走,扭曲世界的规则、物质的状态,扭曲相应的秩序,扭曲区域与现实的联系,从而让世界的底层规则出现扭曲和混乱……以各种各样抽象化的、概念化的手段,一遍一遍的蹂躏着陵墓内的物质与时空,信息的混沌态与秩序态,抗衡着那作用于整座陵寝上的强大力量。
至于对抗的力量,貌似是一股无形的恐怖力场,几乎笼罩住了整座“黑皇帝”的陵寝。
它没有太多的特殊之处,就是单纯的可以抹去一切似的,如同橡皮擦在擦过纸面上的铅笔画一般——
每一次轻轻的擦拭过去,就总会有一部分的线条与轮廓消失。
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最终整幅画面都将会被彻底抹去,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而那无处不在的不可名状阴影,就是在竭力对抗这个过程,一次又一次的将之扭曲、打断,两者之间的角力也是使得整座巨大陵墓不断变幻,在真实与虚幻之中来回转变,存在本身若隐若现。
“……滚出去!!”
愤怒而压抑的低吼,却是神灵震怒的审判。
铁黑色的宝座上,阴影的源头正端坐在上方,威严的气势散发而出,神威如狱般扫荡着陵寝之中的一切,好似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在巡视自己的领地,绝对不容许在自己的领域之内,竟然还有胆敢忤逆自己的权威存在……而那无处不在,影子一样到处游走的道道阴影,就在铁王座上的存在身上蔓延出来。
如同是无数张牙舞爪的触手,依靠权柄轻而易举的扭曲万物秩序。
僵持仍在继续,一如既往的许多次那样。
铁王座上的神灵,愤怒的盯着陵寝上方,在这理应该只属于祂的绝对领域之中,那里却是有违常理的出现了一只不应该存在的“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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