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西斜,半埋于地平线之时,被烧毁的书房终于被清理完,只留残破不堪的墙体,以后是否修葺那是秦家的事了。至于书房中的地窖机关,也被宋小二随意找了个借口毁掉。一间破房子而已,没啥好在意的,高德不疑有它。
稍作歇息,两人都不想再见那秦家恶妇,便招呼都不打一声,想直接就此离开。刚出秦家大门,一群约摸七八个捕快脚步匆匆赶来,正与宋小二两人碰了个对面。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长得獐头鼠目,尖嘴猴腮,脸上坑坑洼洼,显然是青春过度。此人就是捕快小六子。
小六子一见高德,立时想起清早与他的赌约,脚步一慢,迈着比宋小二还要嚣张的八字步走近,拍了拍高德的肩膀,得意洋洋的笑道:“怎么样,傻大个,这可只有一天时间了,想好怎么还这赌资了吗?十贯啊,要不要求爷给你支个招?”只是矮小的身子在高德庞大的身躯面前显得有些滑稽。
高德一甩肩,抖开小六子的手,脱口就要说出早上的发现,被宋小二从身后偷偷一拉才陡然想起他清早的交代,遂嗫嚅着闭口不言。
小六子见没有像往常一样挤兑到高德,心中有些讶异,自讨了个没趣,脸色一冷道:“哼,别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去,到时候不管是卖房契还是把你妹妹卖到妓院,休想耍赖,不然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况且爷有的是人证,你们说是不是,哈哈。”
后面跟着的一群捕快本就是小六子的狗腿子,闻言哪有不附和称是的。
高德家里排行老大,足下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宋小二知道高德最疼的就是妹妹,生怕他冲动误了事,一把推开高德,抢先道:“李捕头说的是,高德这小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明摆的事儿,赶明日往何主簿那儿一说,由县老爷做主,定是输得连裤子都没得穿了。嘿嘿,到时候是扁是圆,还不是您说了算。”一边说着,一边忙给高德打眼色。
这本是事先说好的计划,高德并不傻,憨憨的形象,配合装出一副后悔不跌,手足无措的样子倒也没人置疑。
小六子心中早已认定秦无涯乃意外身亡,此局定赢不输,只是口说无凭,万一高德耍赖,他在莱阳县又并非只手遮天,即使他有的是手段逼他就范,但终究是麻烦事。而莱阳县王县令一直号称无为而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平时驭下极为宽松,不好公务却好稀奇古怪和新奇的玩意儿,这种对赌自然感兴趣,这一来问题正好迎刃而解。
正合他意,小六子心中虽喜,却并不领这情,骂道:“滚一边去,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还能不晓得怎么做,要你来教。”
宋小二并不着恼,眼珠一转,上前附耳小声道:“李捕头英明神武,当然智计百出,只是明日由属下作证您与高德的赌约,岂不更好?再一来,借此博得县老爷欢心,嘿嘿,那捕头之位,还不指日可待?到时候,卑下还指望李捕头您多多提携呢。”
小六子只是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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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捕快,哪是什么捕头。只是众所周知,这小子仗着姑丈何师爷,一直想取吴捕头代之。
谁都知晓宋小二与高德可一直走得很近,能有他作证,那是铁证如山了。而且博得县老爷的欢心,自己和姑丈的事也更近一步了,可谓一箭三雕。
小六子喜不自禁,自认为以自己的人脉,宋小二这是急着巴结自己,连朋友都不惜出卖了。这等小人,且给他点嘴上甜头。有些嫌弃地退开一步道:“嗯,不错不错,小二你去年磕了回脑袋,都变机灵了,这脑袋再多磕几次也值了。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放心,只要你做好这事,等老子当上捕头,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老你大爷!就你这蠢货还能当上捕头?”心中腹诽,脸上却是一副阿谀奉承的讨好模样,嘴上更是搜肠刮肚极尽各种溜须拍马之词,直把小六子说得小眼睛都眯没了。
其他几名捕快包括高德都吃惊地看着宋小二,均是满脸鄙夷的想:这小子以前只会偷鸡摸狗,屁都放不出一个的人,现在怎么变得这般不要脸皮,这么恶心的话也能说出口。
宋小二脸皮厚,可不管他人异样的眼光,在前世的世界最不值钱的就是面子了,你要是脸皮薄点,工作找不到不说,老婆也说不到一个。
只是他也不想想,前世他的脸皮也不薄,为何还是光棍一条?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中,一人一骑飞奔而来,快到众人跟前时一拉缰绳,马儿顿时一声嘶吼,扬起前双蹄骤然停下。马上之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儒雅打扮,面色白净,似是书生,但却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男子也不等稳当,顺势一跃而下,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自在,让人忍不住直夸其精湛的骑术。
一见来者,宋小二收起嬉皮笑脸,跟着众捕快一起恭声道:“见过宋县尉!”
宋堂牵着马,面色威严地嗯了声,瞥了眼人群中的小六子,道:“都聚在门口做些什么,成何体统。”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小六子,此时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有些畏惧地恭声道:“禀县尉,我,卑职等刚从外头寻找线索而来,正要去秦家进行核对,待明日县老爷好做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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