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服翳吃了一惊,那鬼将也愣了愣,下一刻目中当即露出凶光。鬼族之中恃强凌弱如寻常人吃饭喝水一般,冥服翳见此情景便知不妙,赶忙又瞅着个鬼兵再扑了上去。那鬼兵修为不高,倒是立时被夺了舍。
冥服翳连气息都顾不得理顺,赶忙对那鬼将张口道:“贼东西,你看什么看!?你那臭皮囊也是配给本尊用的么?!幽冥大法师在此,由他来做军主也由不得你放肆!”
又转脸去看自己那盘坐脓血之中的肉身:“法王教训得是,小人真是不成器,呃,法王快说说这虚张声势又该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胆战心惊地往四处乱瞟,只待殷无念一开口、这些鬼将鬼兵顾不得看他,立时飞遁回自己的洞天去找几样宝物傍身,再去祭起符箓去给鬼祖、圣女传递消息。
可他问了这么一句,殷无念却只端坐脓血之中一动不动。冥服翳慌得心急火燎,冒险往前踏出几步去、凑近了些:“法王,也不是我要故意和你为敌,实在是圣女之前说你已魂飞魄散了……这个,既然你传了我功法,咱们是不是也算有了师徒的情分?嘿嘿,白骨夫人虽然机灵,但没我识时务吧?要不然我回寂幽海去见陛下,同他说你已——”
话说到此处,忽见殷无念脑袋一顿,点了下头。冥服翳心中大喜,正要再开口,却见殷无念所在的这具他自己的肉身,面上忽然露出一丝怒意。那嘴角往下耷拉,眼角也往下耷拉,一张黑脸更是拉得老长,长到下巴仿佛都要掉下来——
随后那下巴便真掉下来了。脸上的五官像被泼了腐肉蚀骨的酸水,一块一块落了地。那身子更仿佛被拆散骨架,啪的一声瘫软成一团。只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冥服翳这自灵智初开时起便苦苦淬炼修行、历经无数劫难争斗、花费数百年才凝成的血肉身躯,便化成了这满地脓血的一部分。
冥服翳目瞪口呆——这片鬼域之中的脓血虽极为厉害,可即便是小小鬼兵,只要懂得运转鬼族术法以鬼气护体便可安然无虞。眼下自己这肉身顷刻间被化了去,便只能是因为殷无念夺了他的舍之后立时远遁,只留下了这么一具没有阴冥之力护佑的躯壳泡这脓血里,数十息的功夫,立时被此地阵中鬼气炼化……白白肥了这鬼域!
他这么愣了片刻,忽然想明白了。登时暴跳如雷,仰天怒号:“他妈的,老子又——”
此时那躯壳上最后一块血肉也化尽,露出一身红惨惨的骨架来,一截粗大腿骨上竟还刻着纹样。冥服翳骂到一半瞧见这东西,忙将后半截话咽了定睛去瞧,却见那纹样是五个篆字——
“着了你的道。”
……
殷无念在鬼阵之外百里处现身转脸一瞧,见远处一片滚滚的黑云之下鬼兵们已乱作一团,看着像是在进行一场大战,实则是内战——鬼兵、鬼阵虽强,致命弱点却是极难统御。
这便是为何他从前做幽冥大法师时要给这些蠢材炼魂——将恐惧刻他们的骨头上,日后才好听话。此前六十多年间尸孙佼做了个统御十万鬼兵的寂幽海大护法,因没有他这样的手腕,所以从不敢率兵外出。
除了自己之外勉强能服众的便是白骨,可惜她叫魑魅掳了去,换成冥服翳那不知死活的蠢材统军。在平常时候靠鬼帝鬼祖的威势尚能勉强维持,可一遇着今日这种局面,鬼兵鬼将立时失去控制,当场上演无数出厮杀抢掠的闹剧。
其实要是玉虚城的人胆子大些,趁这当口儿杀出来也未必不能一举破阵。不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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