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回头瞄他一眼,确认——对,就是他。
他即刻又把自己藏了起来,就像我刚才藏在汽车后头那样,不,他比我藏得更好更快,像电玩游戏里那只最会闪避玩家连环敲击的土拨鼠。
顿时,我有些疑惑,真想问问他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干嘛,可又觉得他跟那三个人不过一丘之貉,实在不想有什么交集……
不管他了吧,他敢上来再说。接着,从裤袋里揉出那份名单,往路边走去。
边走边低头细看,琢磨着新的救人标准应该改成什么样才算变得更合理,如果只是简单地把救人的门槛从“好人”降到“邪恶程度低于平均值的人”,那这个平均值应该怎么量化呢……?实在是笼统。
而且,改来改去,都是我自己拿定主意,像这样将正义取决于个人好恶的做法,真的可以么……迷茫。
几分钟过去,走到了另一条街。
街上空无一人,路灯只亮了一边,而且还不完整,像座将死的城。
路过一家店,招牌上写着“洗浴,搓澡,按摩,天上人间。”
“……”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
并且听上去蹑手蹑脚,正逐步接近。
——我立即做好了掏出匕首的准备,“是黑衣男么?他怎么还在?还真敢偷袭我?还是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恼羞成怒的打算明的找我算笔狠账?——又或者是其他人!”
脚步声逼近……
我掏出匕首,几乎下一个动作就是转身应敌——
“扑通!”一声,我立马瞬过身来——
刚那个黑衣男子,竟然跪在地上,向我连磕了两个响头——
吓我一跳!
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并,“拜托了,求你了,这两条士力架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家里人还在等我带吃的回去,我妈两天没吃过东西了,算上今天第三天了。真的,我是说真的,我不想伤害别人啊,也实在是抢不过他们啊!这两条是我好不容易换来的……”
我始终沉默,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着他明明开始的时候像个英雄,后来像个小人,现在甚至沦为乞丐,有点难以理解。
毕竟他年纪看上去起码要比我大五岁,再加上这件事明明是我拿了他的东西,却因为我有一把看上去神奇的小刀,就跪在我面前讨要?
尊严就这么不值钱了么。
他见我不作声,又半起身向我凑近,指了指来的方向,脸上鼓起青筋,“你认识那女的对不对,所以你只想杀她对不对,我跟你是第一次见,你看,你放过我行吗。我向你保证,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我老妈在家等着我呢,求求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
这段话听完,正常来说是不是应该感动一番?
但说真的,我没有感觉,只是感叹,原来,他也不是坏人。
“那还给你吧。”
我把匕首放在腰后,向他走去……
环顾四周,一间小澡堂,看上去早已无人使用。
墙上几幅壁画,还有些规则排列的小图案,乌漆嘛黑,看不太清具体是什么。左边靠墙有个几米长宽的大汤池,右边靠搓澡台的还有一个大约半径不到两米的小圆汤池,池子里边都是干的。
打开淋浴的水龙头,勉强还能冒出不烫的热水——真是幸运。
手臂逐复肤色,原本身上一股血浆腥臭味,也伴随着微红的水流,流逝消褪。享受淋浴带来的全方位净化。
把身子冲干净后,来到一道门顶挂着“管道室”的牌子的门前,门中间还写着“机房重地,请勿靠近”。
我推开门,靠近进去,实在是什么也看不见,不得不亮起快没电了的手电筒。光束看上去比上次打开还要弱,勉强还能撑一会。
看见控制煤气进入量的阀口已经打了上去——停电,就算再把它拉下来也没用。可淋浴还是暖的,这说明这里的恒温工程做得真不错。
感叹之余,顺带研究了一下汤池的管道分流开关。
——拧开了。
走去池边,小汤池的底部的汤管正“卟噜卟噜”地往外冒出池水来。探手去摸了一下,水温就跟淋浴时的一样。
我就这样在,池边坐上稍作休息,等它水逐渐满起来。
看了一眼门外更衣室的长凳上,刚脱下的衣物和随身物品;环境太暗,能看见匕首在里面微微发光。想到衣服上面好像残留血迹,心里默默提醒自己记得洗完澡后,还得顺带洗一洗衣服再回去,以免路上让人印象深刻,小心能驶万年船……
转回头,见水满到刚好一半时,我就“扑通”一声,像艘万年船迫不及待地浸入水里,沉了下去。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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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钻出水面,撩起额头前的头发——
啊,真的好久没这样放松过了。窃喜,不回家洗澡,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接着,我又把整个头都埋进水里,试图把自己完全放空。在水中静静地感受水位正在一点一点地逐渐上涨。
想想看,在黑暗中泡水浴……这体验真妙啊,同龄人之中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干过,可真了不得……
不料,紧闭双眼还不到10秒,脑海中逐现各样诡异的画面!
——先是不同肤色的皮肤表面上血液如泉流喷涌而出,形成了一个血之湖畔——紧接着有两个矮小的人各举着嵌入了内脏的圆形钝器和捆绑着骨头的长条利器在互相厮杀,他们的猩红肠子掉了一地——陆续还有更多更残暴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烁……
从闪烁的画面中,好像还看到了我父母去世之前的情形,父亲的身上全是刀伤,母亲的身体甚至是不完整……
我在水中猛地晃动脑袋。
可越是拼了命地让自己不去想,它就越是在脑海里涌现出更多、更具体、更血腥的东西。
最终还是放弃挑战——“唰!”的一下,我猛地钻出水面,站靠在汤池二级台阶上,双手后仰,大喘着气。
澡堂子里寂静得可怕,回传着潺潺水声和我粗犷的喘息。
我低头看了一眼两边手臂,不受控制地哆嗦,还起满了鸡皮疙瘩。我不断地调整自己,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一点卵用没有。
这压迫感实在太诡异,就像整具魂魄被强行抽空,抛到一座大型的恐怖放映厅里,被某股原力定在座位上不得动弹。还要给一群装扮成牛鬼蛇神的恶魔们过来群摁着头,用力扒开眼皮子直至眼角近乎撕裂的程度,逼迫着去看完放映厅里正播放着的一部浓缩精简、光怪陆离、不堪入目的恐怖电影……
真的好想逃!
但又意识到——“它们”就在我脑中,我能逃到哪去?
这时,我还必须竭力瞪大双眼。
因为就连正常的快速眨眼后又睁开的那一刹那,都会觉得害怕!害怕在现实中也会看到脑子里出现的东西……心中充满不安和惶恐。
我在双手摁住汤池石边,向上仰到地面的过程中发现腿已经软了。我不得不艰难地爬上池边,踩在潮湿的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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