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偷瞄了蒋随一眼,心脏怦怦跳,果然老话说的没错,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为他花钱的都是图谋不轨的。
这可如何是好?这人该不会以一万八作为要挟,强迫他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段灼连忙转身,从包里翻出皮夹,里边有他带出来的一点现金和工资,他数了数,加起来一共三千八,卡里的学费是不能动的,只能先用这些钱应付着。
思虑片刻,段灼递过去三千现金和自己的身份证,说:“这些钱先还你,证件也押你这儿。”
“你傻啦?”蒋随说,“证件报名时候要用到的,没证件你怎么上学?”
“哦。”段灼尴尬地揉了揉后颈,刚才的事情对他的刺激有点大,脑袋都蒙了。
蒋随一样也没有接:“警察不是已经立案调查了吗,监控拍到了她的脸,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回来,你就不用还了。”
这反应倒是出乎段灼的意料,不过再一想,说不定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呢?KTV老板没喝酒的时候看起来也挺正常。
段灼顺利开了机,但是系统很不流畅,打开微信的时间,蒋随将装有西瓜的水果盒打开,戳了一块塞进嘴里,然后用另外的叉子戳了块,递给段灼:“吃吗?挺甜的。”
“谢谢。”段灼摆摆手,违心道,“我不怎么喜欢吃西瓜。”
蒋随把那块喂给小咪:“还没开出机来吗?”
段灼说:“开了,但是程序反应比较慢,要等等。”
蒋随直接将自己手机递过去:“你输个号,我加你。”
俩人的手机系统不同,而且蒋随使用的还是24键,段灼一时间没找到切换键,手指在空中停顿,问:“要按哪个?”
明明帮着切换一下就好,蒋随偏偏捏住他食指骨节,移动到数字位置,还嘲笑他:“这儿啊,笨蛋。”
段灼手一抖,脑中白花花一片,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抗拒。
他果然又碰上传说中的斯文败类了。
蒋随那理所当然的态度,直白又热烈的眼神,那赤裸裸的语言,仿佛在向他传达一个霸道的信息——我瞧上你了,你该因此感到荣幸。
好友添加成功,段灼感觉自己离不干净只差那一步之遥,虽然他对自己的意志力很有信心,但他担心蒋随脑子不清楚的时候会像KTV老板那样,来个霸王硬上弓。要只是肉搏他应该还能对付,但就怕蒋随到他学校来骚扰。
这事儿必须快刀斩乱麻。
他起身,挺直腰杆,郑重其事地清清嗓子:“蒋先生。”
正在吃西瓜的蒋先生脸上写满问号。
“有件事情希望你能明白。”段灼边说边后退,退到离蒋随两米开外的地方才坐下,“我虽然穷,但是我也是有底线和尊严的。”
“啊……”蒋随似乎有点明白他想表达什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明白,也相信你会遵守信用,所以也不用打欠条了。”
“不,你可能还不太明白。”段灼眼眸低垂,羞耻感和恐惧感化成两股气体,在体内横冲直撞,几乎逼得他将牙齿咬碎,“我虽然年纪小,但也懂事了,知道什么是廉耻,知道什么是违背道德伦理——虽然你可能并不这样认为,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有时候你觉得你跨出去的只是一小步,但很可能底下是万丈深渊。”
“我是未成年……法律会站在我这边的。”
“……”蒋随皱起眉,“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暗示无果,段灼选择离这个在违法边缘反复横跳的人远一点,缩在角落反复刷新电脑桌面。
蒋随找话题,段灼不是“嗯”就是“嗐”,肉眼可见的敷衍,俩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呆着,过了没多久,蒋随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家里人催他回家吃饭。
天色不早了,最猛烈的一阵暴雨已经过去,雨势明显减弱,但雨丝仍然密密匝匝地往下坠。
“哎,小朋友。”蒋随看向段灼。
段灼“嗯”了一声:“我姓段,你以后叫我小段就行。”
蒋随直接忽略了这句:“你有伞吗?借我用用。”
段灼反射性摇头。
蒋随环视一圈,指着墙角:“那不是有一把吗?”
段灼回头看了一眼,推脱:“那是林叔的伞。”
“那不就得了,”蒋随起身取伞,“都是自己人怕啥,你把我送到家门口再带回来成吧?顶多五分钟。”
段灼面露难色:“又要去你家啊?”
“二十块走不走?”
“……”段灼可不想再和他近距离接触,各种找理由,“我还有很多件要整理的。”
蒋随乐了,一手撑在桌沿,居高临下地看他:“你这是打算趁火打劫啊?要涨价?”
段灼摇摇头,盯着电脑上玩到一半的扫雷界面不吱声,蒋随离他很近,举手投足间,他又闻见一股佛手柑的清香。
他早该意识到,这种浑身香喷喷的男人绝不简单。
得不到什么回应,蒋随弯腰,侧身贴着桌面,段灼被他盯得发憷,脖颈拼命后缩,眉头紧锁。
“好歹给你垫了一万八,买你走两步也不乐意?”蒋随直勾勾盯着他,一口一个委屈,“和你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让送一程你又不情不愿,我头回花钱花这么委屈的,你再这么打坐我可就要后悔了。”
段灼指尖一抖,按错一步,雷炸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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