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摸索着走到蒋随身旁,空出来的位置紧挨着一面装饰墙,边上没有其他人了,这是连天花板上的灯球都照不到的死角,不过段灼很喜欢这种能把人藏起来的隐蔽角落。
他坐下,问蒋随:“怎么了吗?”
“没怎么。”蒋随笑了笑,往边上稍稍让了一点,“你会唱歌不?”
段灼摇摇头:“我听你唱。”
“一首都不会吗?”
段灼还是摇头:“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以消费者的身份坐进KTV的包厢。”
蒋随牵起了一点嘴角:“跟我一起唱呢?”
“还是算了。”段灼在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他怕一开口吓到蒋随,印象分跌成负的。
程子遥跳完一首广场舞,累出一头汗,回头看见自己的位置被段灼坐了,试图把他赶走,因为蒋随的右手边坐着的是林嘉文。
段灼哪能看不出来他这点歪心思,有意坐着没动。
这么一想,他好像明白蒋随为什么忽然让他坐到旁边来,又不说明理由了。
余下的就只有宋佳希旁边那个专门点歌的座位了,程子遥走过去坐下,和她闲聊起来,目光却还时不时地在林嘉文身上扫过。
正中间坐着的是对情侣,点了首甜腻腻的情歌对唱,在一片起哄和掌声中,段灼听见有人敲了敲门,他拧开把手,服务生低头说了声抱歉,然后端上来一些酒水和食物。
蒋随起身把满桌子的礼物和蛋糕放到了地上。
虽说刚才在烤肉店大家都揉着肚子说吃撑了,但嗅到爆米花的香气,胃口又都上来了,好几条胳膊都同时伸向中间那个圆桶,满溢出来的爆米花一下空了一小半。
荧幕上开始了一段新的MV,节奏欢快,就在大家讨论这个歌手现在整容变毁容,惨不忍睹的时候,段灼注意到林嘉文靠到秦桉的耳边,笑着说了句什么,秦桉弯腰抓了一把爆米花在手心。
而正当林嘉文伸手要拿时,秦桉忽然攥住,两条长腿大剌剌地分开,拍拍身下的沙发,嘴角噙着坏笑。
林嘉文一屁股坐在了秦桉的身前,倒在秦桉胸口,看着熟门熟路。
俩人有着四十多公分的身高差,一个又是女排运动员,体型差异更甚,秦桉只用一条胳膊就轻松将她锁在怀里,就像是逗弄心爱的宠物一样,盯着林嘉文一阵傻笑,嘴唇轻轻碰了碰她耳朵。
林嘉文一边在微信上给人回消息,一边吃着秦桉投喂到嘴边的食物,这画面和谐的,让段灼好生羡慕,而更刺激的还在后头。
秦桉似乎根本不把周围的人当回事儿,又可能是被四周燥热的环境刺激着,低头吻了吻林嘉文纤细的脖子,由后向前,最后一口咬在她锁骨上。
段灼瞥了一眼远处的程子遥。好家伙,那脸拉得比驴还长。同样身为暗恋者,他替他感到悲伤。
“别闹。”林嘉文笑着回头,掷出这两个字,但就像是投石入海,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可言,秦桉的一只手大胆地从她的衣摆探进去,把她抱到腿上,改亲她的下巴。
林嘉文一开始还咯咯傻笑,再后来便转回身,两条小腿圈着秦桉的后腰,贴在她耳边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悄悄话。
秦桉的嘴唇很快染上了口红的颜色。
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段灼收回好奇心,抿了抿唇,把注意力放回荧幕上,有人在唱《青藏高原》,到高音部分好几个人抢过话筒,吵得他脑仁疼。
刚才的烤肉腌制时大概放了很多调味料,他觉得口渴。
他的位置离茶几有点远,伸手去够哈密瓜,没够着,正准备起身时,蒋随直接把水果盘往边上移了移。
“谢谢。”段灼戳了一块坐下吃。
蒋随又另外拿了些别的水果放在吃蛋糕用的那种一次性托盘里,剩下的水果推回到茶几中央。
段灼以为那些是蒋随自己要吃的,但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动嘴才缓缓意识到怎么回事。
入了夏的西瓜很爽口,吃一块能甜好久。
等一群人的高音飚完,程子遥看着荧幕上的歌名,嫌弃道:“谁点的啊,这么老的歌?”
段灼好奇看了一眼,是梅艳芳的《亲密爱人》,他不认识这个歌手,更没听过这首歌,但从那糊成马赛克的MV画面和浓郁的港风也能猜到这是一首年纪比他们都大的歌。
他估摸着是谁恶搞才点的,但很意外的是,蒋随弯腰拿起了桌上的麦克风,轻轻拍了拍,确认有声后,贴到了唇边。
段灼转头问:“你点的啊?”
“啊,怎么了?”
段灼纳闷:“你怎么会喜欢这么老的歌。”
“这是我妈很喜欢的一个歌手,过年去KTV我爸必点这个。”蒋随边说边笑,“据我爸说,他当年还组过校园乐队,我妈就是因为他唱歌好听才对他一见钟情的,也不知道真假。”
是蒋随要唱的,段灼便放下手机,靠在沙发认真地听前奏,都认识这么久了,他还从来没听过蒋随唱歌,哪怕是哼歌都没有,总感觉会翻车——因为程子遥调的是伴奏模式,打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就没有人唱准过音,是原唱听了要打人的程度。
荧幕上的小白点一闪一闪,最后都变成了跃成了蓝色。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
当蒋随唱出这第一句,段灼的心口一热,情不自禁看向旁边的人,他意识到自己的预感出了错,他被他的歌声惊艳到了。
歌曲节奏宛转悠扬,蒋随的嗓音清润通透,每一个字都精准踩在节拍上,像悠悠晚风吹在脸上,听得人浑身舒适。
周围的几个人原本还在哄抢那最后一点爆米花,在蒋随唱了两句后,都坐着不动了,包厢里霎时安静下来,都盯着那一处。
蒋随的瞳仁很亮,私藏了熠熠星光。
段灼想起蒋随刚才说的那番话,觉得叔叔应该没有骗人,有的人唱起歌来,真的很温柔,也让人心动。叔叔年轻个二十岁,大概便是和眼前人差不多的模样。
段灼从来都不是什么声控,也极少听歌,可他爱死了蒋随这嗓音,就想听他这么一直唱下去,不要停。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唱到这句,蒋随忽然偏了一下头,段灼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目光,胸口发烫。
一个音没有咬准,蒋随笑弯了眉眼,露出一排光洁整齐的牙齿。
他的笑容是有温度的,感染着身旁的人也扬起了嘴角。
混响音萦绕耳际,段灼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怎么能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又这么温柔的?
像初升的朝阳,像夏季夜晚的凉风,是让人看一眼就会沉醉的美好。
段灼觉得自己疯了,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拥住他,亲吻他,想把他带回家,然后关上门,粗暴撕开他的衣服,啃咬他的皮肤。
让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脑海擅自描摹出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他脸红耳热,深深地吞咽了一下,不得已将视线移开。
一曲结束,大伙纷纷嚷嚷让蒋随再来一首。
“不来啦。”蒋随笑着放下麦克风,靠入沙发枕,“我就会这一首。”
“骗人,你这一听就是练过的。”林嘉文怂恿道,“你就再唱一首,也好洗洗我耳朵,刚才他们唱得我都快背过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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