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
“喏。”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原文华殿大学士,中堂左相林素武,论才入仕,与我朝呕心沥血,教化百姓,其功可居。着赐治丧银五千两,以国公之礼下葬,谥号‘文忠’,其子着承袭一等伯爵,世袭罔替。林氏子孙,着俟年末岁时经吏部引见,于太和殿候旨施恩,乃示朕眷念勋臣,永怀翊赞之意,钦此——”
两个司礼太监一左一右捧着圣旨,垂着头恭敬立着,绣金的黄绢长长的被展开,上头半干的墨迹还能瞧得出来。
郑公公站在圣旨后头,脚下步子小小挪动着,高声一字一句宣读着圣上旨意。
字正腔圆,太和殿内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朝臣薨逝便是一桩不小的事,更何况是威望颇高的林素武,沉重万分,寂静的大殿内,此时却时不时传出几道议论声。
皇帝制曰,乃圣上亲笔所写,而非交秉笔太监代之,其重视程度便可见一斑。
且不论这一则,单是圣旨的内容,就足以让朝堂上站着的众人心思百转千回了。
凡朝中文武官员,大臣薨逝,朝廷依例皆会赐予治丧银两,但这多少便与其人功绩高低挂钩了,五千两白银,乃是亲王薨逝时才会有的数量。
更不用提所追谥号,朝臣薨逝候,是否应当予以谥号,须得由礼部奏请,得到皇帝恩准的旨意后方可由内府拟号,上呈皇帝亲自挑选,一道道程序下来方能正式追封赐谥。
林素武是昨天夜里没了的,宫里头连夜就派了人过去,次日一早就有了这么一道震惊四海的旨意,也难怪此时朝上还能出现几道私语声。
莫云溪站在原位,听着郑公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绕是满殿的大臣如何震惊诧异,她始终都是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视线落在太和殿铺了红绒细毯的地面上,莫云溪半点心思也分不出来,对这些表面的东西更是毫不在意。
“陛下圣明——”
整整齐齐的声音响起,殿内众臣一齐跪下叩首时,莫云溪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后知后觉地跟着众人行礼,口称“陛下圣明”。
方才的抚恤圣旨她听进去了一些,福泽后代,恩荫子孙,在老中堂这样的人身上原就是最应当的。
可……
一想到林夫人死得凄惨,书房内地上那一杯鸩酒,老中堂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她眼前,莫云溪心脏就一阵抽痛。
林府后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攥紧了双拳,眸色越来越冷,如同机器人一般跟着群臣按部就班地出了太和殿。
方迈出去一步,外头的雨丝斜飘过来,丝丝毛毛地落在脸上,莫云溪只觉得一瞬间心尖好像什么崩塌了似的,如同洪水决堤,情绪在心中泛滥开来,翻江倒海般搅扰着她的心绪,头脑里始终未得安宁。
天色越发阴郁,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太和殿外的一层层台阶上走过,回身端望了一眼整个太和殿。
阴雨蒙蒙中,太和殿、承乾殿、凤仪殿三座宫殿伫立在那里,天家宫墙,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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