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早我走时特意留了一些人,不曾想,你竟也是未雨绸缪了。”
青玄和墨七刚走过来,没看清之前,还不知莫云溪所说是什么。
对于她的话,晏冠宁显得颇为感慨,“从前在山上时,不知世上的弯弯绕竟有那样许多,或是知道了也不曾真正上心过。”
“如今身在其中了,自然想不未雨绸缪,也不能了。”
说到这里,晏冠宁脑海中便飘过那日城东巷子的画面,当即神色一变。
“那日的事倒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道艰难,平底起波澜的事都数不胜数,许多时候哪里是想不争就能不争的,这些人会逼着你走,世道也会逼着你走……”
“不肯往前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听他感慨了这么一大段,莫云溪也再次深切意识到了城东巷子的事对他影响有多大。
没想到那样一个原本热血满腔的少年郎,来了上京城中不过区区数日,又已然被卷进了不知多少明争暗斗里,被迫作出这些原不应该有的多思来。
此刻,面对这样的晏冠宁,莫云溪心里就跟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样。
她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许是察觉到了莫云溪的犹豫不语,晏冠宁扯出一抹笑,显然是强打起精神,“说得有些远了,不过厂公大可安心……”
“今日一早,您走之后留下了那么些人在后院,我就想到了今晚恐怕不能安生,于是一早就将上头的那些部件全都拆了,拿一些木头搭了个架子,明日陛下要看,再重组起来就是了。”
他转移了话题,莫云溪也没再沉于这些情绪里,强作自然地看着他的动作。
只见晏冠宁快步跑到后院柴房,一把推开门,进去不过一会儿,就从里头抱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哗啦啦——”
他将新型弓弩上所用到的部件都拆了下来,用布包起来,现在倒出来一大片,呼呼啦啦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感到一阵热血。
自不是因为这声音如何如何,而是因为发出这声音的东西,是他们即将公布于天下的新型弓弩,任谁看了能不热血沸腾?
“厂公您看,底下的那个大架子浸了油不防的,一点也不影响上头的主要部件,有这些东西在,就是再来一群人,哪怕放火烧了也是不防的。”
晏冠宁的话说得自信,跟前围着的几人也从他说话中听明白了面前这一地的部件的重要性,看向那东西的眼神都变了。
地上的那些东西,莫云溪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她的注意力反倒在晏冠宁刚才拿这些东西出来的方向
——柴房。
晏冠宁竟然能想到将这些东西藏在柴房,显然不仅是早有防备,还是在心中好一番思量,才想出来这么个好地儿。
若换旁人,便也算不得什么。
可晏冠宁不同,他们这些人刚进上京城时,颇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经了后头那几遭事,许是才开了窍了。
“有这样的好心思,日后还怕这上京城里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么?”
莫云溪半侧着身子,目光也从柴房的方向缓缓移到了晏冠宁身上。
她语气悠然而淡淡,虽是问句却是叫人一点疑问也听不出来,只觉得是对晏冠宁赞许有加。
“身在西厂,自然要同厂公您多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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