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溪脚步不停,大婚的典礼已过,她心下也松泛不少,说完这话之后,几不可闻地轻呼了一口气。
“是。”
薛松文应得乖巧,侧前方走着的薛朝希更是朝他投来了一道目光,父子俩用眼神微妙地交流着。
棠棣厅早已布置好,四周都点上了花灯,亮若白昼,外头月色正好,就越发显得厅内灯火阑珊,充盈着喜气与热闹。
宾客们入座之后,薛家的家人才紧跟着落座,大婚晚宴就此开始。
薛府的婢女们个个儿手捧托盘,将一道道精细味美的菜肴布于桌上,薛夫人更请了城中有名的戏班子在厅内正中央唱戏。
几道急而热烈的大鼓点俄而响起,锣声紧随其后,青衣花旦就一撒袖子开口唱了起来。
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成了背景音,使得棠棣厅内的众人有了交谈告语的空间,众人饮酒作乐,品菜看戏,薛松文则由薛朝希陪着,在席间敬酒。
表面上的热闹亦是热闹,莫云溪坐在那里,连眼也不用抬,就知道这席间有多少束目光都隐隐往自己这边窥探着。
她提起面前的酒壶,自斟了一杯,又将酒杯捏在手上,缓缓送到嘴边,神态慵懒又无谓,好像对这些全然不见一般。
青玄和墨七分立在她身后两侧,时时刻刻警惕着席间众人的动向。
这样的宴会,往往是最容易出事的,只因有着事由,众人都顾着乐呵,吃菜闲谈的吃菜闲谈,喝酒的喝酒,很少有人警惕。
越是这种时候,莫云溪的安危,对于他们来说就越是要紧。
慢悠悠地饮尽了一杯酒,莫云溪方缓缓抬眸,视线从席间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并没有具体落到哪个人身上。
今日薛府喜宴,的的确确是叫她见识到了人情冷暖。
过往的经历告诉她人心本如此,趋利避害乃是常事,可今日亲眼见着了这些,到底是心里头有点儿堵得慌。
上京城中的风向从无定数,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的事情多不胜数,多少人追求功名利禄,渴慕权势,墙头草一样两边倒,到最后,竟连半点人情味儿也没了。
真是无趣。
莫云溪心下冷笑,眸子微垂,手上还捏着一只空酒杯,不知不觉已有了几分黯然伤感之意。
正在这时,头顶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莫厂公。”
莫云溪一抬头,正是刚才猜出来那幅喜轴书者何人的书生。
面对莫云溪打量的目光,柳文枫毫不躲避,规规矩矩地秉着手朝前推了推,行了一礼,“小生是来赔罪的。”
“小生入京不久,对京中的贵人们并不熟识,今日是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实在是失敬,还望莫厂公切莫怪罪。”
“无妨。”
有些没想到他会来,莫云溪微微摆了摆手,旋即才顺势将手中的空酒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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