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妈妈骑着车回来,拿出她喜欢的棉花糖,她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小冲进家里。
那时候,她学到一篇文章,叫“幸福的一家人”,她觉得说的就是她们。
可一场车祸改变了一切。
空气弥漫着轮胎烧焦的臭味,幼小的她躲在妈妈的怀里,鲜血不断地滴到脸上。
妈妈的脸上还带着笑容,不断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安慰说不用怕。
那时候她被吓傻了,完全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个劲地说,她不怕她不怕,爸爸说她是个勇敢的孩子。
她透过扭曲的座椅,望向前面的驾驶座。往常这时候,她总是会得到爸爸的夸赞。
但这次她没等来,爸爸趴在驾驶座上,一步不动,只有挂在车镜上的小兔子玩偶还在摇晃。
肇事者是个飙车的富二代,法庭判罚下来了,对方全责。
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没了爱她的爸妈,她的双腿也在那场车祸中失去了,虽然仍在生长,却没了知觉。
“你是……语婵?”门忽然开了,一个男人惊讶地看着她。
男人跟她父亲有三分相似,那是她父亲的弟弟,夏义。
“你怎么会来这里?”夏义的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她。
夏语婵面无表情,对方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
在她父母去世后,夏义就以“代替哥哥抚养孩子”为由,搬进了这栋房子,说是等夏语婵成年后,就把房子还给她。
可现在一等就是十多年,等到她都上了大学,对方也绝口不提这件事情。
有一次她的姥姥上门讨要说法,却被对方夫妻两人撵了出去。
事实上,父母出事后,她只在这房子里住了小半年。
她姥姥有一次过来,见到骨瘦如柴的她,眼泪止不住地流,说什么也要带她走。
两夫妻也乐得扔掉她这个包袱,当天就把行李打包好,送到姥姥家。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李,就是一些破衣服和画画本。
上学时,她一直都是住在姥姥家。后面姥姥姥爷相继去世,她就很少回来,放假了都是住在学校。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夏义看夏语婵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
“是这样,我的朋友新开了个游乐场,可以免费去玩,就在夏至那几天,想问下你们有没有兴趣?”夏语婵轻声说。
她并没有开游乐场的朋友,所谓的游乐场,其实是灰原生存基地。
植物变异的事情,她比谭东凌知道得早,徐玉鱼跟她说,可以带她的亲朋好友到基地避难。
她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几个人。
父母出事后,那些亲戚唯恐避之不及,把她当做扫把星。因为很多人都向她父母借过钱,害怕她上门讨债。
她最亲的姥姥姥爷也已经离世,最后想来想去,想到了父亲的弟弟。
虽然对方对她很糟糕,但毕竟是她所剩不多的亲人。
“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和小丽商量一下。”夏义说完,扭头走回屋里,顺手把门带上。
小丽就是夏义的老婆,也就是夏语婵名义上的婶婶。
夏语婵看着紧闭的不锈钢门,沉默不语。
她听到了里面的讨论声,觉醒者的听力比常人优秀,但更重要的是,对方没想着控制说话的声音,根本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这么久没回来,一回来就说请我们去游乐场玩,会有那么好心吗?”
“什么去游乐场玩几天?我看是想骗我们离开,然后把房子抢走!”
“小时候,我就看出她不是个好玩意,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
夏语婵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她早就已经没有亲人了。
她摸到了口袋里手机,下意识地拿出来划亮,手机壁纸是一张合照。
她挨着徐源坐在角落,小脸微红。徐源拿起一杯奶茶,问她要不要喝。
角落里是谭东凌和路武,桌面杯子的反光中,映照出徐玉鱼偷拍的身影。
夏语婵忽然笑了,如释重负地笑。原来她早已经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门再次被打开,夏义低着头轻声说,“谢谢语婵你的好意,你婶最近有点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好。”夏语婵启动自动轮椅,准备离开。为了避免横生事端,她今天是坐着轮椅来的。
夏义这才如梦初醒,“这就走了,不进来坐坐吗?”
“不用了,我以后都不会来了,这房子就留给你们吧!”夏语婵淡淡地说。
她那一直没露面的舅妈忽然窜了出来,“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没逼你!”
夏语婵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轮椅缓缓驶远,巨大的夕阳在天边沉没。
……
时间如同无言的旅人,春天走远,夏天来临。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粤省的温度越来越高。
灰原生存基地。
圆顶的堡垒伫立在广场上,一整排的拼装别墅围绕着它。
明媚的阳光落入“灰原堡”中,徐源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后,仰望天空。
电脑在旁边打开,上面显示的是“今日新闻”的页面。
“夏国多地发生神启事件,为了安抚民众情绪,高层决定夏至放假三天,全国统一。”
“花旗,樱花等国,嘲讽夏国走历史的倒车,归墟之主不过是无稽之谈。”
“夏国公园空荡荡,荒山荒地人头涌,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徐玉鱼和夏语婵走了进来,递给他一沓厚厚的材料,足以比拟新华字典。
“仓库的资源统计完成,都在这上面了。”徐玉鱼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辛苦你们了。”徐源把资料放好。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那个电话,还是提示对方已关机。
徐源叹了一口气,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尝试寻找,却始终找不到他老爸许敢先的踪迹。
脚步声响起,谭东凌几人联袂而来。
“情况怎么样?”徐源问。
“都安排好了。”张景松了一口气,“主要是老谭的家里人,我家有我爸发话,一切好办。”
“我也没办法,很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难免会固执一点。”谭东凌挠了挠头。
“小玥,你家的情况呢?”徐源扭头,望向一直默不出声的胡玥。
胡玥和其他人还不是很熟悉,显得有些腼腆,小声说道,“我爸妈,还有一些亲近的人都来了,剩下的亲戚,他们不愿意来。”
“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徐源淡淡地说。
他重新抬头,凝视着天上的太阳。
阳光灿烂,夏至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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