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韩东文的背影离去后许久,文永行和钟礼林放下了作揖行礼的双手,重新站直了身子。
但他们的眼神却久久没收回来。
“唉。”
文永行长叹了一口气,“若是每年殿下都能这般心情好,太书阁的事恐怕便好做了。”
钟礼林皱着眉头,仍未将视线收回,只望着韩东文离开的方向:“老师觉得今日是殿下心情大好的缘故?”
文永行苦笑一下:“或许吧,不管什么缘故,能见着殿下,还办件正事,你我今日已算是走运了。”
钟礼林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回到阁中坐下。
“那个侍女。”
他忽然开了口。
“那个侍女,和我在宫里见过的都不一样。”
文永行愣了愣,随即说道:“看起来年纪还轻,许是刚从迎春宫出来的吧。”
“学生不是这个意思。”
钟礼林摇了摇头:“她好像不……”
不难过?
不悲惨?
这话什么意思,侍奉圣上倒还是悲惨的事不成?
钟礼林斟酌着措辞,最后叹了口气:“她眼睛里还是亮的。”
听了他的话,文永行沉默了半晌,最终只是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沉重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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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单是看见小红豆穿着裙袍跟着韩东文回了寝殿,就让洒扫执灯的其他侍女的动作大都慢了半拍。
她们的目光瞧向小红豆,让她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皇上只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也就只能跟上去。
日薄西山,红霞透过窗棂撒进了寝殿,小红豆自觉地去点了各处的灯,韩东文却径直走到书堂侧房,一屁股坐在了案前,面色凝重。
“殿下,可以用晚膳了。”
小红豆上前禀报了一声。
韩东文听罢点了点头,今天他已经略过了午膳,肚子的确有些饿了,略微思考说:“你让那个,那个御膳房把饭菜送到这来,随后便去歇息吧。”
按瘟君的规矩,晚膳须是七位侍女以身体奉餐,嘴对嘴地奉酒,决定姑且禁欲的韩东文自然承受不了这个,不如暂且就在寝殿解决为好。
小红豆点了点头,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韩东文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笑了下问:“何事,但说无妨。”
听了韩东文的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奴婢、奴婢只是想再谢殿下一次。”
这一天里,她没挨耳光,也没被打。
那迎春宫必教的第一课——她甚至没有被要求侍寝,还赐了她茶喝。
这很不真实。
泡茶、点灯、取药,听殿下吩咐做事的那些片刻她多少踏实了一些,但比起今天其他所有的不真实,她发现自己心里还是没有底。
很奇怪,她此刻心里,竟然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
“害,不必。”
韩东文摆了摆手,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事要你去做。”
“请殿下吩咐!”
小红豆认真地说。
去做一些事——不管什么事,能给她一个理由。
是因为要做这些事,所以没有打骂凌辱自己——这是她能接受的理由,否则,她只会一直恐惧,不知能过多久的好日子,更不知下一次落到自己头上的,会不会直接是落命宫中。
毕竟,殿下总不可能忽然变了一个人。
“你去告诉迎春宫的——那个,那个……”
“米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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