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哦,诸神在上,白头佬怎么会成为冒险者呢?”
恶狼人窃窃私语,但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找麻烦。
旅馆老板是一位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他见到希德的出现眯了一下眼睛,但还是主动从吧台后面出来:“欢迎,要来点什么?”
“双人房,给这位兄弟安排一下洗浴,准备一桌高档饭菜。”希德对着旅店老板说道。
“双人房5银币,洗浴2银币,两人饭菜我就收阁下10个铜币好了。”旅店老板听到了希德的本地口音态度立即不同:“总共是7银先令10铜芬尼,我就收个整数7银先令吧,听口音你是个恶狼本地人,欢迎回家,送你两杯大麦酒,这季节归乡的孤狼总是特别的。”
“谢谢,顺便给他弄身你的旧衣服。”希德付了钱,猎鹰之眼注意到背后的本内特已经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你一个人洗澡习惯么?”
“有点……额,我是说一个人洗澡也行。”本内特已经又饿又累,他疲惫地说道:“能快点么?我怀疑我撑不到后面了。”
“跟我来,该死的外乡人,今天是你的幸运日。”旅馆老板不耐烦地朝着本内特说道,他的唾沫溅了本内特一身。
年轻的士兵拳头紧握眼中灼烧着疯狂的恨意,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希德,最后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剩下希德找了一处靠窗的卡座坐下。
外面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下,黑森林中的小镇就像是海洋中的孤岛,在波涛汹涌的汪洋泽国中颤颤发抖,雨水疯狂地冲刷着窗户,哒哒哒哒之声中夹杂着电闪雷鸣的怒吼声。
窗户抖个没完,旅馆大堂内没有什么照明的东西,只有蜡烛和炉火提供的昏暗亮光。
希德闭着眼睛,享受着黄昏大雨中宁静的一刻,在这个瞬间他回忆了很多。
一路匆忙身背无数使命,难得能有这样的闲暇一刻,因为大雨不方便行动的美少年就坐在那里,似乎周围的光线也因此明亮不少,也因为他如鲜花般美丽的容貌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过去了大概十五分钟,沐浴一番的本内特穿着旅店老板的旧衣服出来了,洗了个澡的家伙看起来还有点小帅,眉清目秀的小伙子。
一位圆脸棕发的年轻姑娘端着晚餐来到两人面前,希德点的是高档套餐:蜂蜜酒、带皮烤羊肉排、酥皮点心、蛋糕、大块黄油奶酪面包,还有些黑森林香肠。
本内特啥也不管直接拿过勺子放肆大口香甜地吃了起来,他狼吞虎咽地将一整块带皮烤肉塞进嘴里,咬得油脂四溅,看起来是真的饿极了。
“谢谢。”希德很有礼貌地朝着圆脸姑娘道谢,白发美少年阳光真诚的笑容瞬间令这位棕发圆脸的年轻女孩面红耳赤,她双手握住围裙裙摆,用细细的声音害羞地说道:“没,没事的~”
“咚!”女孩话音未落,大堂内拍击桌面的响声直接压过了外面的狂风暴雨声,几个喝醉了的本地壮汉撸起袖子,面色不善地靠近,将希德和本内特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留着浓密大胡子,身上纹着大量刺青的壮汉走到希德的面前,他抄起啤酒杯放在希德的耳边,把脸顶在距离希德只有五厘米的位置,粗声粗气地说道:“为什么每天我们的恶狼同胞不断地为国捐躯,该死的战争税也在不断增加,而圣焰城的贵族老爷还在宣称自己取得了胜利?”
五六个壮汉一起凶神恶煞地挤上来,他们浓重的体味和劣质麦酒的气息灌入希德的口鼻中,两个人已经握紧了拳头。
一瞬间,大堂内剑拔弩张,而旅店老板似乎一点儿也没有介入的打算,周围的食客们则是兴致勃勃想看好戏。
本内特放下烤肉神情激动想喝退这几个找茬的家伙,可在意识到自己身上多处受伤连把武器都没有的窘境后只能坐下,他神色来回变幻,在恳求和愤怒中把不准自己的定位。
希德却不慌不忙,他举起了啤酒杯,用一口纯正的恶狼本地话说道:“因为华莱士豺狼能杀死的恶狼人越来越少!”
“?”本内特脑门上全是问号。
这是什么鬼逻辑?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事远远超出了本内特的预料。
“哈哈哈哈~”几位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放声大笑,他们唱着歌拍着手互相撞击啤酒杯,之前的敌意一扫而空:“欢迎回家!小兄弟,恶狼公国欢迎你,祝你好运,干杯!”
对味了,对味了!
“干杯!”希德也举杯:“坏消息,麦芽酒一金币一桶!”
“嗷~”众人一起起哄。
“但我有两个金币!”
“好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旅店大堂尽是大笑声,就连旅店老板都放声直笑,还朝着希德比了个大拇指。
见壮汉们心满意足地离开,本内特这才心有余悸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突然冲过来?又突然散去了?”
“光头党,最憎恨外来人。”希德笑了笑:“恶狼女孩不外嫁。”
“原来如此。”本内特秒懂,彻底懂了。
希德开的小玩笑就立即区分出了他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您真是了不起,我喜欢您的幽默感,阿巴顿先生。”
“说完我了,说你吧。”希德没有接话,他将目光转向本内特:“你是怎么回事?”
“哎,颠沛流离快一个月了。”本内特叹气:“实在是饿得没力气想到森林里面弄点吃的,被砍柴的撞上。”
“谁让你当了逃兵呢?”希德冷笑道。
本内特楞在原地,随即这个家伙满脸通红羞愧地垂下了头。
“而且你也不叫本内特。”希德接着说道,他直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睛:“我说得对么?帝国的诺比利?”
“……什么时候暴露的?洗澡,还是吃东西?”年轻人沉默了几秒钟,这才抬头直视希德的双眼。
“一开始你就暴露了。”希德摇头,他放下酒杯:“只有贵族才会将自己的身份证明叫做铭牌(leistungsschild),平民怎么会懂得这么长的词汇?在普通士兵中,身份证明只有一种称呼,那就是狗牌(dogtag)。”
“……习惯了,没改过来。”年轻人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暴露了自己,他自嘲般地笑笑,却又露出几分狡黠:“但如果我没猜错,你也不叫艾泽凯尔-阿巴顿。”
狂风暴雨击打着木制窗户,在温暖的炉火边,两位年轻人相视而笑。
看来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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