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感激涕零,说话时都带了哭腔,“我能有你这么个朋友真好,今后但凡你老顾一句话,兄弟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带犹豫的!”
十七八岁的少年也是第一次将‘兄弟’挂在嘴上,却丝毫没有烂俗,这一刻他豪气干云,气魄宛如民国时津门的青皮到京城地界儿上闯生路,到人家店里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和别人的指头捆在一起一刀砍下,要是没把对方吓退,就挨个手指捆下去剁。因为他能豁得出去的只有这条狗命。
顾谶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时间不长。
“感动不?”路明非抽了抽鼻子,方才的青皮气散了大半。
“我差点当真。”顾谶淡淡道。
“哥们儿就是认真的!”路明非觉得自己被小看,急于证明自己。
窗帘在明亮的月光下拂动,顾谶捏了捏眉心,毫不在意手上满是灰尘,他这么说:“刚刚还在想,说不定以后真会要你的命。”
明明四月已经回暖,可路明非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他咧嘴笑,“如果是CS的话,以后随便你扔雷。”
顾谶没跟亢奋的孩子多聊。
他用湿抹布将行李箱上的灰仔细擦去,然后打开衣橱,开始放他并不多的衣服。
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顾谶动作轻柔也慢,并不是怕把折好的衣服弄皱,而更像是在怀念什么。
在这座仿佛永远是微风习习,花如雨落的城市里,这幢老别墅宛若牢笼。而他就像是为了邂逅而等待。
……
次日。
已经将自己那点小事都收拾利索了的顾谶走出门去,开始当一个合格的僚机。
他这一次将床铺下的钱都带在了身上,老式迷彩的腰包鼓得过分,尤其他吊儿郎当地披着西服,所以搭公交车的时候频频引人注目,他们大概在想这个菜贩子是不是迷了路。
一朵花店,酸牙小说里才会取的店名,却是当地最大最有名的花店。
顾谶是以前听酒业的同行提过一嘴,他给自己强大的记忆力点了个赞,不然随便找一家花店实在配不上要破釜沉舟的路明非。
报上之前路明非给他的电影院地址,让花店务必准时送达后,顾谶在路过一家贴着‘回收各种二手’的小门头时,抱着试试的态度走了进去,然后就真买到了一张据说是意大利贵族听过的老唱片。
那个留着像他之前一样稀疏胡茬的中年老板在卖给他的时候,还颇为不舍,说小年轻识货啊,我这可是非同好不卖的。
顾谶压根儿就没当真,二十八块钱的东西你跟我谈这干嘛。
然后刚在公交站牌下坐了没多久,眼前就多了一双紫色暗花的慢跑鞋,美中不足的是之前应该有运动过,上边沾了些尘土。
大概就只有顾谶会这么觉得,因为他下意识想到的是那双永远干净的白色帆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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