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颜找医院前台要了笔和纸，借着苍济还未出现独自坐在等待区。
“小颜，文件拿到了。”苍济从人群中走到顾陌颜身旁。
“走。”顾陌颜将满满字迹的纸折好。
“小颜，你怎么了？”苍济有些担忧。
顾陌颜摇动脑袋，却难忍悲痛之意。
下午一时，顾陌颜和苍济到达n国国际机场并等待登机。
“我去存个东西。”顾陌颜示意苍济。
“好。”
半刻过后，顾陌颜在苍济身边缓缓坐下。
“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是啊。”
“苍济，回国后你最想干嘛？”
“陪陪父母吧，小颜，你呢？”
“娶妻生子。”
“哈哈哈还得是你。”
苍济和顾陌颜眼中泛起泪光。
“院长说，这趟航班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的票都是虚拟票，你别说，还有点孤独。”
“行了，准备等机吧。”
“走！”苍济紧紧抱着文件，擦拭去眼角的泪。
等我午休醒来时，已是傍晚五点左右，室友将我叫醒，说楼下有人找。
我睡眼惺忪，大概洗漱一番便下了楼。
寒风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朝我深鞠一躬。
“您好！”我一路小跑。
“您好，叶小姐，我是国家物理工程院的院长，也是顾陌颜的上级。”
我瞬间清醒，国家物理工程院的院长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我，这科学吗？顾陌颜的上级，为什么要给我鞠躬？
“您好！您好！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我急忙回鞠一躬。
老者看着我眼眶红润，似乎有些话堵在嘴边却难以表达。
“老先生，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看着他。
“叶小姐，这是顾陌颜先生的遗书。”老者将密封袋递到我面前。
我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置信的朝后退了几步，视线渐渐模糊……
“遗书？您这是……”
“叶小姐，顾陌颜是接受了组织的任务先赶往n国然后在n国与苍济对接拿取文件，最后再从n国飞回国内，但飞机在飞往国内的途中遭受击落，目前，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顾陌颜先生和苍济先生的遗骨；组织根据最终判断，确定顾先生和苍先生已坠机死亡，请您节哀。”老者再次朝我深鞠一躬。
“击落？坠机？尸骨无存？”
我就如同被他人用石头砸了脑袋一般，泪水止不住的朝外涌动。
“叶小姐，您作为顾先生的唯一可联系人，组织将特邀您参加两位先生的封功礼。”老者声音哽咽。
“我不相信……他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下午你们就和我说他灰飞烟灭了，您别开玩笑了，是顾陌颜让你们来的对吧，肯定是……”我刚准备伸手抓眼前的老者就被人扯进怀中。
“叶疏桐，你别这样……”
“你放开！我求您，您告诉我他现在在哪，他是不是不肯娶我了，没关系的，你让他好好和我说好吗，我不会纠缠他的，但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用死这种事情开玩笑啊……叔叔！！我求求您，您让我见见他，我求您……”
老者将密封袋递给林锦穆，转身回到车内离开了。
“你别走！！！我求求你！你别走！”我挣脱开林锦穆的怀抱摔倒在雪地中。
“叶疏桐，你听我说，你冷静一点……”林锦穆将我护在怀里。
“你不要碰我！”我狠狠的敲打他。
“林锦穆，你妈是常委之一，肯定能帮我找到刚刚那个爷爷对不对，你带我去找他好吗，我求你，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明明我们马上就要永远在一起了……”我坐在雪地里嚎啕大哭。
“我知道……我告诉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早已泪流满面。
“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顾陌颜打电话给我，和我说他进国家物理工程院了，但他担心自己有去无回所以托我在他发生意外后照顾你，你知道他这个人做了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我本来还在犹豫，然后没过多久，赵墨池又找到我说他得了重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夏，也就是你的那位挚友，想托我多多关照她……”
“重病？”我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他本想紧接着往下说，偏偏我的手机响了。
手机上显示的是林夏的来电。
“赵墨池，在n国国际医院，去世了。”电话里林夏的声音毫无一丝波澜。
我的心情仿若晴天霹雳，身体内的每个细胞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自爆而亡。
我颤抖着双手将手机缓缓放下，看着眼前的他，痛恨不已。
“这，就是你林锦穆想看到的结局是吗？”我死死瞪着他。
他似乎感知到林夏此番电话的用意，凝视天边许久，才平静下来。
“后来，我从我爸那得知你也要考岚颜，然后赵墨池说只要让林夏和我熟络起来，最后她能信任我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就答应了他们两个人；于是我就向岚颜美院申请推迟就学，之后我就去a美院跟着你们一起学习了。”
“所以，自始至终，我和林夏都在你们三个人的安排中度过一年又一年？那你为什么在这里陪我，你现在不应该去找林夏，去照顾她吗，为什么又来找我…”
“叶疏桐，顾陌颜在n国国际医院碰到赵墨池了，和我说了赵墨池的要嘱咐的事情，除此之外，顾陌颜让我替他和你说声对不起，因为他可能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他打电话告诉你他回不来了……？林锦穆你也太能编了吧。”
“顾陌颜觉得他们这次行动太过顺利，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阻拦，就好像有人已经将局布下，就等着他们往里跳了，所以他意识到，活着回国的可能性几乎……但他又很清楚，他不能退缩，他不能再待在那仍由他人将文件抢走，所以他的决定是和文件一起玉石俱焚，作为国家工程师这也是他最好的、唯一的选择。”林锦穆几度哽咽。
“你到底是谁？”我难以想象顾陌颜同他通话时的神情。
“我与顾陌颜是在我们家搬到烟山去后才相熟的，我妈和他妈妈是世交。”
“叶疏桐，顾陌颜已经走了，你……”
“你不要再说了。”我低着头。
“林锦穆，你既然知道他要以身赴死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为什么不能最后让我再和他说几句话，哪怕……哪怕最后再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我已然欲哭无泪。
“你知道为什么他最后一通电话不打给你吗，因为他也害怕，叶疏桐，他也是人，他也会害怕，也会有不想失去的东西，你想想如果这个时候他听见你的声音或者你和他说一些别离的话，你让他怎么坚定的踏上那辆航班，怎么坦然的赴死。”
“是啊，现在顾陌颜，赵墨池都坦然了，留我和林夏两个人好死不死的活在在这里，就连你，机关算尽，算到最后也不过就是落下个仗义兄弟的名号。”
“你错了……”林锦穆无奈一笑。
“我并没有机关算尽，有一步我从始至终都没算明白，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林锦穆会真心爱上你……想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你现在估计都恨死我了，恨不得死的是我，而不是你的顾陌颜。”
“你没有资格替他去死。”我挣脱开他的手，强撑着自己缓缓站起。
“林锦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我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在风雪中走了几步，便眼前一黑，倒在皑皑白雪中。
“叶疏桐————！”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大雪纷飞。
母亲考虑我的精神问题暂时帮我停掉了学业，将我接回了帝都……
林夏陪着伯父伯母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据她说，伯母听闻赵墨池去世的消息，一病不起，伯父也暂时将公司的事务交给别人打理，彻夜照料伯母，没几日便白了头。
世界仍然在不停的运转，就好像所有的事情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闹剧，而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不仅是闹剧的参与者，更是促使者…
日历翻过一页便撕掉一页，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又该怎样，才能忘掉那些在这场闹剧中中途退场的他们，又该怎么样，才能借着他们临别之言，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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