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待着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别撩拨我。”昂热低声说,声音沉得像是正在磨牙的狼,“不然我不介意现在再冲进去砍你一刀。现在没有校董会的人在,当然就算他们在也拦不住我。”
里面的声音一下子沉寂,许是被昂热话语中怎么盖都盖不住的杀意给震慑住了。
这个疯子,他说的话真的有可能应验。
别说校董会的人在不在这里,很有可能就算各个家族的大人物都来了昂热也会照砍不误——他对自己的忍耐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这件事屋内外的两人心底都清楚得很。
忽然屋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说话的声音又切换回了那个有气无力的老人:“知道了知道了,怪物就该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在无尽的苦痛和悔恨中带着害怕无声无息地死去……因为我们已经不是同类了……我们不再是同类了。”
抽泣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可站在屋门外的昂热仍旧面色冷硬似铁,如果这段抽泣声算是一次攻击那么昂热坚硬的甲壳会把所有的冲击消弭到一点不剩。
“这是你自找的。”
昂热只回了一句话,掷地有声。
外面轰然响起一声炸雷,明亮而又扭曲的电蛇在空中显露了一瞬间的狰狞身姿,又将自己隐藏在厚厚的云层当中。
踏踏踏踏。
昂热的背后,被大雨倾倒覆盖的庭院中忽然响起来一阵趟水的声音。
他沉默着转身,一声不吭地看着来人。
来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步一步踏在浅水里宛如投下了炸弹一样沉重,整个人望过去就像很古早很厚实的石灰岩墓碑。
噬龙血者,贝奥武夫。
他的名字在如今秘党的年轻一代里已经没有什么知名度了,然而就在往前推七八十年的时候,这四个字哪怕只是提出来就足够令人胆寒。
没有什么其他原因,这种恐怖的威慑力就来自贝奥武夫这个简单的名字。
北欧神话中的长诗《贝奥武夫》就是本着这个家族的历史写的,在那部长达3000行的长诗中,英雄贝奥武夫以惊人的勇力折断了噬人怪物哥伦多的手臂,又用一柄神秘的、剑身会融化的巨剑斩下了哥伦多母亲的头颅,他的最后一件功绩就是屠龙,尽管在杀死巨龙的瞬间他也被巨龙的利齿洞穿了颈部,被巨龙唾液中的剧毒毒死了。
但根据秘党记录下来的“真实历史”,贝奥武夫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个古老的屠龙家族,完成那三件伟大功绩的不是一位贝奥武夫,而是从爷爷到孙子三位贝奥武夫,他们的对手都是龙类和泯灭人性的死侍。
死在贝奥武夫家族剑下的巨龙绝非只有一条。几千年来贝奥武夫家族一直都是屠龙的最坚定最勇敢也是最残酷的支持者,这种传统使得他们过分地追求力量——每一个贝奥武夫家族的男孩出生时都要经受一次考验,即品尝龙血结晶,那是一种剧毒的物质。
这个残忍的传统使得贝奥武夫们有了噬龙血者的前缀,每一个服食过龙穴结晶不死的男孩才有资格被冠以贝奥武夫的名与姓。而这就导致了贝奥武夫从来不会是个人丁兴旺的家族。
此时站在昂热眼前的就是上个时代贝奥武夫家族最杰出的领导者,苍白色的皮肤像是在水中浸泡过几天几夜。
“昂热,我就知道你会来这。”
贝奥武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身上简单的亚麻布衣服已经全都被雨水打湿了而他不以为意。
他的唯一目标只有屠龙,什么物质享受精神享受全都要靠边站。
另一方面来说把长刃刺进龙类身体砍下他们硕大的头颅然后痛饮龙血对于贝奥武夫们来说就是最好的享受方式。
曾有传说贝奥武夫家族很早之前的一任首领横跨欧亚大陆只为追杀一条奄奄一息的巨龙然后沐浴它的血。
他们对屠龙的渴求恐怖如斯。
“我还以为你的热血已经被可笑的‘学院教育’给完全抹煞了。”
“如你所见并没有。”
昂热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摸到了硬硬的龙鳞。
“真可惜这里没有酒杯,不然我们就可以给里面那个老家伙放放血然后痛饮一杯了。”昂热笑了起来换掉冷冰冰的面孔,现在是乐于交际的风骚公子昂热。
“那种血我是不屑于尝的。”贝奥武夫却皱起眉头,对于昂热的态度不冷不热。
现在的这位贝奥武夫年龄也已经130多岁,是与昂热同时代的老人,秘党里活得最长的一批人见到他也要恭敬地执后辈礼。
原本他们的理念是很相合的,直到昂热建立了卡塞尔学院——贝奥武夫一直觉得这种培养方式无异于温水煮青蛙,慢慢地就会消磨掉屠龙者的斗志和勇气。
温室一样的温暖环境怎么能比得上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凋落的战场?再优秀的年轻人也会在纸醉金迷里被养成鹌鹑!
“贝奥武夫,怎么,你是来盯着我的么?”昂热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疯子之间会互相理解来着……他不刺激我,我也不会闲到无缘无故去砍他,虽然他早就该被杀了。”
“没错,没错,我早就该死了!我早就该死了!嘻嘻……我不该吃掉……”屋内的苍老声音细若蚊蝇,却仍然穿透了厚厚的墙壁。
“闭嘴!”昂热猛地一声大吼,表情狰狞得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不想死的话就闭上那张狗嘴,不然我可拦不住这个老家伙!”贝奥武夫怒声道。
“昂热,我们是时候该好好谈谈了,关于……楚天骄的事情。”贝奥武夫在吼完之后接着跟上一句,显然是要把昂热从这个地方拉走。
天知道再待下去他会不会真的掏出折刀来把里面那个老家伙给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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