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晚,城东的驿馆四处灯火高照着,让整个驿馆看上去跟白昼里并无什么两样。
而驿馆东南角的一间偏室里,烛光颤动着,泛动的微光让整间雅室显得要比外面昏暗了许多。
此处正是岳贵妃下榻的寝居之处。
自打赌坊的事情传开后,将唐儒送回府邸后,蒋学屹和郑海川就被戚家老主母郑氏亲自叫到了驿馆来。
郑氏身边有长女戚予欢陪同着。
老夫人一直眉头紧锁的,从进门起就保持着坐立不安的姿态。
郑氏神情肃穆的望着岳贵妃,颇为愤懑的道:“以老身看来,唐家是想和整个芦堰港局势撇清干系,我那孙儿被下了狱他置若罔闻,如今连赌坊的生意都关掉了,接下来是不是就是各处田庄、铺子、酒楼都跟着遭殃啊?”
“老夫人不必动这么大的气。”
岳贵妃早已厌倦了戚家这些不知分寸的东西,可仍然尽量装出一副好脸色相迎:
“令孙的事情本宫与诸位今日也是瞧得清楚,实在爱莫能助,老夫人若一意孤行,惹恼了那破落户,没什么好果子吃,他手里有天子剑,即便是本宫与东进王也得礼让几分,更何况都是言之凿凿的事实。”
顿了顿,她又展露出温婉的笑意:“至于各处的生意嘛,本宫倒是有个法子,老夫人还是该与赵家老太公多走动走动,你们两家都是戚家数一数二的门户,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只要你们能摒弃前嫌,联络各家豪门大族精诚团结在一起,才能赢来喘息之机。”
“事到如今,赵光远那老东西贵妃娘娘觉得还可信?”
郑氏不满道:“老身可听说他如今与楚家那贱丫头走得很近,还合伙在城东清河坊开饭庄。”
“诶,生意人嘛,那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这点啊赵太公就比郑老夫人看得通透啊。”
岳贵妃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这老妇人年逾花甲,说话却如此暴躁又没个口德,难怪遭人恨。
赵太公自己如今贵为贵妃都得敬着,这老妇人张口闭口的就是老东西,实在叫人不可理喻。
而楚家那丫头好歹是平宁王妃,她又众目睽睽的直唤人家贱丫头,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可见戚家有今日这般横祸,
并非是没缘由的。
只怪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收了戚家不少银子,助着自己在宫里得了势,她不好直接和这家人拉下脸皮。
斟酌了片刻,岳贵妃信誓旦旦的继续说道:“本宫与赵太公交情颇深,只要郑老夫人愿意和赵家达成一致,本宫愿意出面说和,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就算是看在本宫的薄面上,也会卖这个人情的,到时候大家紧密团结反对均田策令,定能扳倒平宁王。”
“那老身就恭候佳音了。”
郑氏皮笑肉不笑的起身告辞,心里对这岳贵妃的自负感到无比的愤懑。
她还真是将赵光远当亲爹了呀。
领着女儿女婿和郑海川一道出了驿馆,全部坐进宽敞隐蔽的马车里。
郑氏猛的一拐杖敲击在车厢内的地板上,不悦道:“看来如今我戚家只能孤注一掷了。”
蒋学屹在一旁看得甚是忧心:“岳母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
郑氏愤愤的瞪了眼这越来越不听话的女婿,大声道:“今日潼安村沈家和沈家交好的几户人家已经放言,要跟着官府免佃户们三年的租税,如若赵家再跟着依附,我戚家的数万亩田地岂不成了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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