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p>
他想了想，“要研究血肉？”</p>
不然为什么会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我摊牌了’的气势？</p>
宫野志保:“……”</p>
她强调重点，“追朔根本，我的研究项目是建立在你的血上的。”</p>
“嗯，”日向合理不明所以，还是耐心地再次询问，“然后？”</p>
宫野志保再次:“……”</p>
她哑然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在意别人研究自己的血？这是一件很……很令人不适的事。”</p>
好像确实。</p>
日向合理简单思考了一下，回答:“我不喜欢、不讨厌‘研究’。”</p>
无论是被研究，还是研究别人。</p>
不过。</p>
他道:“我不喜欢被人探究。”</p>
比起研究，他还是更不喜欢探究，那种被探究的感觉很鲜明，好像一点点地被看穿了，身体的余力、持枪的习惯、子弹的残余，清理人形物体会先把它们圈成一个圈、再默默一点点消灭掉的习惯，等等等等。</p>
被人探究，就好像被人拿着手电筒照着打量，令人很不舒服。</p>
宫野志保看着他，松了一口气。</p>
还好不是非常在意，不然对方一定会厌恶她的。</p>
不过探究……她再次移动了一下视线。</p>
日向合理也移开视线，他看向抱着瓶装热饮走出来的宫野明美，伸手帮忙接过了两瓶，又递给宫野志保一瓶。</p>
“下雪了，这样会稍微暖和一些，”宫野明美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热饮瓶，她没问刚刚宫野志保和日向合理在交谈什么，而是又对他们笑了笑，“走吧？”</p>
周围的人流量很多，但可疑人物很少，日向合理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观察行为，他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边观察周围，边跟着宫野明美走。</p>
比起他，还是这两位宫野小姐更了解东京，他只了解一些东京地形，对约定成俗的社会默契、习俗之类的几乎完全不了解。</p>
宫野明美知道这件事，于是笑着科普，“我们要在钟声结束后进神社的话，可以去祈福、抽签，购买御守。”</p>
“我没来过米花町神社，不太确定会不会有特定的规矩，不过知道正常神社的普遍规矩，到时候你们可以跟着我。”</p>
“忌讳嘛，”宫野明美摸着面具沉吟，“鞠躬就算了，只要注意不走路中间就可以了。”</p>
“现在要做的事情，”她弯起眼睛，“就是在钟声响起前，想好自己想要在神社里占卜的问题，以及自己的新年愿望哦。”</p>
“到时候我们把愿望系在树上，就可以在新的一年里为愿望而努力啦。”</p>
不是祈求神明实现，而是自己努力让愿望实现。</p>
日向合理点头，表示自己毫无异议。</p>
他的毫无异议也代表着什么想法都没有，宫野明美看出来了，于是道:“愿望嘛，可以许新的一年、工作更加……呃，更加出色。”</p>
说到一半，她就反应过来这和提高对自己‘干掉别人’的标准差不多，这个不太适合在出现在‘新年愿望’上。</p>
宫野志保道:“也可以许和家人、朋友、同事的关系更加和睦。”</p>
“或者是身体更加健康也可以。”宫野明美又道。</p>
日向合理平静点头，再次表示自己毫无异议，也毫无许愿的想法。</p>
他对许愿没有一点兴趣，所以在捕捉到周围人群不约而同地慢下来时，往周围看了一眼。</p>
一道沉重的声音突然响起，“当——”</p>
是钟声。</p>
响了一下之后，声波一圈圈地向周围荡开，在第一道钟声彻底平复下来之前，又是一道钟声响起，“当————”</p>
人群凝固住，周围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也停下了脚步。</p>
于是日向合理也停下脚步。</p>
再次有钟声响起，一圈圈地荡开涟漪的声波，是第三声。</p>
日向合理默默地数着。</p>
第四声、第五声……第二十三声……第七十六声……第一百声……</p>
钟声不紧不慢地一声声响起。</p>
本来以为一百多声只是虚数的日向合理有些惊讶，他打量周围默默闭眼、在钟声中安详下来的人群，莫名其妙冒出一个想法:很合适。</p>
很合适出桉件。</p>
在代表着新年的阵阵钟声响起，人们全身心地放松下来时，突然响起爆破声什么的，简直相当合适。</p>
如果是钟爆炸，那祥和之声瞬间变成血迹斑斑的声音……总感觉会符合某些想要引人注目的罪犯的爱好。</p>
第一百零八道钟声响起，</p>
日向合理收敛思绪，也收敛表情，他垂了一下眼睛，又若无其事地抬眼，假装自己刚刚也在闭目安静地听钟声，现在刚刚睁眼。</p>
一道道钟声带来的空气震荡感缓缓消褪，日向合理感觉到手机闷闷地震动了一下，于是下意识查看新讯息。</p>
【抬头。</p>
——琴酒】</p>
嗯？</p>
他疑惑抬头。</p>
现在是新节，到处都亮着灯，大半个天空都被照亮了，但是最斜上方一些的天空还垂着夜幕。</p>
现在，一道道的光痕在夜幕上浮现，它们由下至上地划破夜空，像是剪刀剪开黑灰色的布。</p>
随后，那些光痕陡然炸开，绽放出更大的光芒和一簇簇五颜六色的花。</p>
空气震动起来。</p>
最先绽放的那朵艳丽光花只维持了一秒，就缓缓暗澹下去，四散着拖拽落下，又有其他的花争先恐后地在夜幕中绽放出来。</p>
一片片的白色光痕从地面上升起，带着巨大、像是空袭的尖锐破空声，再次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夜空。</p>
同时升起的烟花太多了，日向合理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都有种不稳定的颤抖感。</p>
而且不是错觉，他可以确定地面是真的在颤动。</p>
周围的人群纷纷下意识捂住耳朵，试图用手抵抗一道道重叠着响起的尖锐破空和像是笛鸣一样的烟花起飞声。</p>
他们的头顶好像冒出了代表着陷入耳鸣状态的金星，脸色也纷纷惊恐起来，甚至有人下意识尖叫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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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千上百的烟花升空声欢呼着叫嚣着，轻松地压制住了区区人类的尖叫声。</p>
有那么一瞬间，日向合理以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点燃了导弹，或者有空袭，而不是在放烟花。</p>
手机再次嗡鸣着震动了起来。</p>
日向合理低头看去。</p>
【这才是安全无害的正常烟花。</p>
——琴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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