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准备向回骑,赶紧回连队去。这时,他突然看到一名穿着军用棉衣,光着脑袋的年轻人“嗖”地一声,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站住!”,接着他听到身后“砰”一声枪响。
回头一看,一名警察同志举着手枪,朝天鸣了一枪,后面还有一名警察追了上来。
王珂再回头向那个光脑袋的年轻人看去,只见他不断扭着身子,蛇形地弯下腰向前跑着,跑得飞快,似乎想躲避后面可能的射击。
这家伙战术动作还挺利索,王珂骑上车便向这光头小子撵过去。
前面跑得快,后面撵得急!很快,这小子上了乡间公路。
两面都是深深的沟渠,足有三人多深。前面光头的小子一下跳进右侧的沟渠,不再蛇形跑,而是加速跑。王珂在沟渠上面,他在沟渠下面,两人一前一后。
王珂把自行车踩得飞速旋转,无奈,因为是小齿轮、小飞盘,踩得再快,这车速也提不上去,就这样一口气追了有三四公里。而后面的两位警察早就不见了踪影。
跑着跑着,那个光头小子站住不跑了,虽然满头大汗,却也不是喘得十分厉害,他回头向着王珂笑笑,“班长,别追了,你追我干啥?”
“咦,你认识我?你是谁?”
王珂愣住了,原来自己追了半天的小光头竟然认识自己!
“班长,我是你们隔壁机枪连的!我姓谷,我叫谷茂林!与你们胡海楼是同乡。”
操,机枪连,也是同一个团直属队,前后排宿舍啊。
原来还是胡言楼的战友,怪不知道他认识自己。王珂暗暗骂了一句,可这小子为什么被警察追?难道他干了啥坏事?
“你怎么回事?刚才那两位警察为什么追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偷偷地跑出来想接一位战友的,我在站台上溜达着,他们看我有一些可疑,就盘问我,我是没请假跑到车站上来的,这要是被他们逮住了,肯定要通知我们连队。所以呢,我撒丫子就跑,没想到他们竟敢开枪,小样!”那个叫谷茂林的小光头说。
原来是场误会,王珂下了车,站在沟渠旁,对着谷茂林说:“你上来吧!今天你要是被枪打着了,冤死你。”
“哪能呢!他们甭想打着我。”
“你这个臭小子,今天也算是你侥幸,子弹可是不长眼。”王珂一想就生气,这个兵看来是个愣头青。而且刚才这小子压根就没说实话,你来到火车站接人,空着手来?连个毛驴车都没赶。
这边的沟渠坡还挺陡。王珂向下走了一两步,探出手去拽住这个光头小子,把他拉了上来。
上来后,这个叫谷茂林的,站在沟渠边还在向来的路那边看了看。
“看什么看,天都黑了,人家警察知道你跑到哪去了。早回去了,走吧,我带你回部队。”王珂一边说一边去推自行车,心里想回到营房,我要马上找到胡言楼问问。他的这位叫谷茂林的小老乡看来不是个省油的灯,纯属是个惹祸精。要是胡言楼是这个德性,不把他尅死了都咽不下这口气。
“班长,你也是到火车站来接人啊。你甭带我了,我来骑吧,你是老兵,还是胡言楼的班长,也就是我的班长。”说着接过王珂的自行车,很熟练地上了车骑了起来。
王珂赶紧跳到后座上。坐好后,他问:“我怎么平时没有看到过你去过我们班,也从来没有听胡言楼说过你啊?”
虽然天黑了,王珂刚才还是认真地看了看这位叫谷茂林的兵,觉得很陌生。谁知道谷茂林张口就说:“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班长,那胡言楼不更优秀啊。他哪有时间和我们这些老乡们乱串,人家有时间不是自己在房间里自训,就是跑到炊事班去帮厨了。”
这句话说得倒不假,侦察班的几个新兵,回到营房后,基本上没事就往连队的食堂跑,不是去帮厨,就是在整理连队的周边卫生。平素里很少去串老乡,很少请假。所以早就有人说,侦察班的兵都没有什么老乡观念。
“那你怎么认识我呢?”王珂心想,我都不认识你,你平时和胡言楼也没什么接触,怎么会认识我。
“班长你太谦虚了,你在我们直属队,在我们团估计不认识你的新兵不多。”谷茂林骑着骑着,就把棉衣的扣子解开了,身上那股汗味立刻飘到后面来。
“噢,这怎么说?”王珂不解。
“全团有几个兵,两年立了三个功,还有两个是二等功?全团有几个,参加内蒙特训还拿了一个全军第二名?”王珂耸了耸鼻子,把头向旁边扭了扭,这谷茂林身上的汗味也太大了。前面的谷茂林打开了话匣子,又扭头问:“对罗,我说班长,那个内蒙特训你们成绩那么好,怎么我们直属队也没有奖励你啊?人家那两位都有奖励的,一个当了班长,一个代理排长,就差你了!”
看来这个谷茂林什么都打听得门清,简直有点惹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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