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恭和他的麾下队伍给卫玄的印象并不好,原因除了刘长恭说了不少卫玄不喜欢听的话外,还有刘长恭的麾下队伍给卫玄的印象不好,一个个好吃懒做、纪律涣散也就算了,渑池会战时还表现出了明显的怯战模样,增援左翼的命令传达许久了还在磨磨蹭蹭的不肯上前,当时如果不是大兴军队的左翼突然崩盘,造成全面崩溃的连锁反应,卫玄铁定轻饶不了刘长恭队伍,那怕是刘长恭的队伍不归卫玄统属,卫玄也肯定是要拿下几颗人头杀鸡儆猴。
再到后来,刘长恭的队伍虽然保护着卫玄成功摆脱了叛军队伍的纠缠,奇迹般的在临阵之际战场大转身还没有遭到重创,继而队伍在以步兵为主的情况下,仍然没有给骑兵众多的杨玄感叛军追上全歼的机会,但卫玄对刘长恭队伍仍然还是充满了鄙夷——只会逃命算什么本事?一群只会偷奸耍滑的老兵油子,有本事和叛军队伍正面较量啊?
突然间,当隋军队伍布置的埋伏发动时,也当传说中的报****打着火把出现在战场上时,卫玄对刘长恭队伍的印象一下子就彻底改观了,因为之前还逃得比兔子还快、同时也已经是逃得筋疲力尽的刘长恭队伍,突然象打了鸡血一样的欢呼雀跃了起来,在没有任何反击命令的情况下,竟然争先恐后的掉过头来,高举着刀枪呐喊杀向之前还把自己追杀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叛军队伍,那副凶悍勇猛的模样,那种一往无前的杀气,简直都快赶得上左武卫大将军冯盎带去了辽东那些大兴精锐队伍了。
更让卫玄觉得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在体力已经接近告罄的情况下,刘长恭的队伍竟然毫不犹豫的直接冲进了叛军队伍之中,直接与叛军的精锐士兵展开混战近战,还把叛军精锐队伍打得鬼哭狼嚎,砍得抱头鼠窜,杀得叛军队伍冒着被滚石擂木砸死砸伤的危险狼狈后撤,惊叫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刘长恭的队伍却是越打越精神,喊杀声越来越猛烈,冲杀间也是越来越勇猛,不到片刻间就把中伏大乱的叛军队伍杀得全面崩溃,冒火突烟狼狈逃命,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操你娘的!”刘长恭的破口大骂声告诉了卫玄这一切奇迹的答案,“你们这些王八蛋,打顺风仗倒是一个比一个狠,白袍兵来了就有精神了,有本事刚才就回身后叛贼死战啊!欺软怕硬,狐假虎威,这种破德行跟谁学的?老子有教过你们这么打仗吗?”
山道太窄,刘大将军的队伍突然回身死战,以逸待劳的报国军将士反倒没有了与敌人近身作战的机会,不过这也足够了,陕县县令姚懿率领着地方乡兵躲在道路两旁的高山上,不断向下抛掷早已备好的檑木滚石,偶尔还滚下一两个柴草扎成的巨大火球,就足以给山下的叛军队伍制造出巨大混乱了,再加上刘大将军的队伍新打了鸡血一样的猛冲猛打,根本用不着报****出手,叛军队伍的失败就已经是早已注定,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隋军的胜利和斩获大小了。
也正因为如此,仔细观察了战场局势后,陈应良果断放弃了让报****加入战场的打算,下令全军原地待命,直接把痛打落水狗的光荣任务委托给了刘长恭的队伍——地形太过狭窄,报****冲上去了不仅起不了作用,还可能在黑灯瞎火的混乱中误伤友军,或者被友军误伤,得不偿失。
当然,如果陈应良能知道杨玄感和李密也一起被困在了伏击圈中,那么陈应良的决定就肯定不同了,可惜,陈应良不知道。
这时,刘长恭已经保护着卫玄来到了陈应良的面前,看到卫玄安然无恙,身负三大重任的陈应良悄悄松了口气,赶紧率领报国军将士向卫玄行礼,恭敬说道:“河南赞治府记室陈应良,率麾下将士见过大兴留守卫尚书,尚书大人远来辛苦,请……。”
“行了,行了,客套话就不要说了。”卫玄挥手打断陈应良的虚伪客套,问道:“樊子盖不是派你去增援弘农么?你怎么会在陕县的函谷关这里出现?”
“禀卫尚书,是蔡王殿下决定在函谷关设伏,给杨逆叛贼一个教训,小人与他见面后归他调遣,就留在了这里协助陕县乡兵队伍配合作战。”陈应良恭敬答道。
“蔡王殿下也在这里?”卫玄白眉毛一扬。
“殿下就在函谷关关城中。”陈应良如实答道:“还有弘农县令祖君彦祖县尊,桃林县王县尊,都陪伴在了蔡王殿下左右。”
“这样就好。”卫玄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这个杨智积,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故意把几个县令都带在身边监视他自己,是可以减少主上对他的许多猜忌。”
“应良兄弟,你们怎么会想到在这里接应我们?”终于逮到机会说话的刘长恭激动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有多危险,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杀出来,我们可就要被叛贼给追上了。”
“这是小弟算出来的。”陈应良微笑答道:“渑池距离函谷关的距离是一百一十里,全速奔走的话,一天之内完全有可能从渑池撤到函谷关,所以小弟料定,刘大哥你今天一定会保护着卫尚书撤到这里,就建议蔡王殿下把伏击圈安排在了这里。”
说着,陈应良又笑道:“但小弟没有想到的是,刘大哥你会来得这么快,才二更刚到就撤到了函谷关,本来小弟还以为,你起码也要三更以后才能抵达函谷关,这速度,小弟还真……,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刘长恭难得的老脸一红,讪讪说道:“没办法,保护着卫尚书,不撤快点不行,应良兄弟你也知道,临行时樊留守是给我下了死命令,那怕是丢了我的脑袋,也必须确保卫尚书他老人家的安全。”
“慢着。”卫玄忽然打断刘长恭和陈应良的对答,向陈应良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刘长恭今天晚上就带着老夫撤到这里?”
“这……。”陈应良有些傻眼了,实在不敢告诉卫玄这个残酷的真象。
“也是你算出来的吧?”卫玄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岁一般,叹息道:“你算到了杨逆叛贼抵达渑池的时间,也算到了老夫今天会和叛贼决战,还算到了老夫在叛贼面前不堪一击,必然是一触即溃,必定会被刘长恭保护着在今天逃到这里,对不对?”
陈应良不敢吭声了,好半天才安慰道:“卫尚书,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这次败给杨玄感叛贼,是因为你麾下的队伍太不争气,与你本人无关。如果你带的是左武卫的精锐队伍,杨玄感叛贼的首级肯定是早就被你献到天子面前请功了。”
“别用这样好听话安慰我,老夫不会领情。”卫玄颓然摇头,叹息道:“同样是二线队伍,老夫屡战屡败,右武卫在樊子盖那个老东西指挥下却打得有声有色,老夫愧对朝廷,愧对皇上的重托啊。”
陈应良默然,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话安慰心灰意冷的卫玄,刘长恭却大咧咧的说道:“卫尚书,你老就别自责了,我们右武卫开始还不是连战连败,后来能够咸鱼翻身,除了有城池可守外,还得感谢你们左武卫把应良兄弟送给了我们,如果不是应良兄弟恰好从大兴跑到洛阳投军,这次杨逆叛乱,说不定应良兄弟就直接在大兴投军了,也说不定白袍兵就是你们左武卫的队伍了。”
“什么意思?”卫玄赶紧抬头,疑惑的向陈应良问道:“听口气,你好象就是大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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