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想法，只是不知道，我这个拿着破铜烂铁的人是要吃兔子的，阁下是拿着剑的人，要不要吃兔子呢？”小弟看了看手中提着的还在滴血的兔子，突然计上心来。
“吃！”
“原来，不管这个人拿的是杀人的剑，还是拿的破铜烂铁，看来都是要吃东西的。”
“杀人的人，也是人！”灰衣人竟没有反驳。
“好，不过我有个条件。”小弟见鱼儿上钩了，就开始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说！”
“兔子是我抓的，你想吃的话，可以，我也不要你欠我的人情，我抓兔子，你来剥皮吧，如何？”小弟盯着手里的兔子，没办法只能把这人情不要了，自己又不会做。
灰衣人竟然就伸手过来拿走了兔子，手指如刀，撕拉削扯，干净利落地就把一只兔子洗剥干净，转身对着小弟深处右手道：“拿来！”
小弟还真没想到，这个自称杀人的人，剥其兔子来竟然这么干净利落，不由地佩服的五体投地，看他伸手跟自己要东西，不明就里道：“拿什么?”
“你手里的烂铁！”
“这么好的剑，你还真把它当成烂铁？”小弟看看手里的剑，虽然一时匆忙，没有去拿家里祖传的宝剑，当然也是不敢，可是手里这把剑，论做工、用料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剑柄、剑鞘、连佩带的剑穗，都是上好的料子，这人竟说是破铜烂铁，你说气人不气人。
“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看的，不能杀人的剑，岂非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只有说到剑的时候，灰衣人才会含着一种特殊的情感，他这个人注定也就是为剑而生的。
“杀人的剑是剑，难道救人的剑就不是剑了吗，这世上除了杀人，岂非还有很多救人的人？”小弟所读皆是圣贤之书，自然对杀人一事大不赞同。
“救人？你想用手里的剑救人？”灰衣人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嘴里不紧露出一丝嘲讽的语气。
“救谁我自然是还不知道，但若是让我遇着不平的事，我自然还是要凭着手里这把剑，管上一管的。”小弟初出江湖，自然不懂江湖的险恶，只是觉得行侠仗义，方是闯荡江湖的意义，他也非常仰慕传闻已久的侠盗楚留香、四条眉毛陆小凤，无一不是江湖中鼎鼎大名为民除害的大侠客、真汉子。
“哈哈，有趣有趣，想到平生只杀人的某人，竟然遇到了只救人的小兄弟，真是有趣！”灰衣人突然发出了一阵大笑。
“原来，你不但吃兔子，也是会笑的人！”
“我岂非说过，杀人的人也是人！”灰衣人停住笑声，顿了一下道：“如果你不把你那把救人的剑给我，看来今天我们是吃不了这兔子了。”
“好，给你。”小弟不再分辨这个问题，剑就是剑，杀人也好，救人也好，劈柴也好，宰兔子也好，在小弟看来，没有一把剑生来就是杀人的，你想怎么用，它就能怎么用，不管这把剑曾经被用来做了什么，它还是可以用来杀人、救人、劈柴、宰兔子，一把剑会被用来干什么，重要的不是剑，而是使这把剑的人。
灰衣人接过小弟的剑，把剥好的兔子穿在剑上，又用石块垒起两个台子，把兔子架在台子上，燃起火折子点燃了木柴，就在这驿道边上的荒野里烤起了兔子。
灰衣人盯着手里的兔子，目不斜视，偶尔会轻轻地转动一下剑柄，不一会，烤兔子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小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灰衣人，他专注地烤着手里的兔子，仿佛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件事值得他去分心，刚才他自称燕某人，想必他就是江湖中近来声名大噪的燕十三吧，只不过这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向来没多少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见过他的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像燕十三这样的人，只有在他做事的时候，才是他最专注的时候，也是他展现个人魅力的时候，这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燕十三，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剑客。其他时候，即使你看见了他，也只不过是看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蓬头垢面，没有人会把他看成是燕十三，而一旦他拿起了手中的剑，开始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当他完全变得专注起来时候，你会发现，他已完全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专注，岂非正是一个剑客需要的完美品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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