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出来表示反对。
就在双方争论如火如荼的时候,有太监进来向赵匡胤禀报道:“陛下,阳武县子黄知轩已经奉旨来到殿外。”
赵匡胤淡淡的说道:“让他进来吧!”
太监立刻领旨,来到殿门口,大声道:“传阳武县子黄知轩觐见。”
黄知轩进来一丝不苟的向赵匡胤行礼,等赵匡胤说了“平身”之后,便直直站在那里,等赵匡胤问话。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赵匡胤传他来做什么,此时又见朝中重臣都在此,心中更是疑惑的同时,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皇帝问话。
赵匡胤其实在昨天晚上便连夜将赵普、赵光义、石守信招来商议过打不打荆湖的事情,但最后三人意见不统一,所以才今天扩大会议规模,再次商讨,但经过刚才争论,依然争执不下。
想起上一次在向阳镇黄知轩家中奏对的情景,赵匡胤禁不住心中有些期待,便道:“黄知轩,如今荆湖周行逢驾崩,大将谋反,幼主向我大宋求援,但我大宋对蜀国的战争已经准备了三个多月,如今朝中对于是否发兵荆湖争执不下,上次你向朕所说八字方针与眼前情景多有相合之处,依你之见,此时是否要向荆湖发兵?”
黄知轩一听,略一思索,便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原本历史上,就在赵匡胤下令攻打蜀国之前,荆湖生变,历史上宋国朝臣是如何争执不下的黄知轩自然不知道,但他却记得宋史上记载赵匡胤果断改变战略部署,派了负责镇守南部的大将慕容延钊统兵出征,同时又派了新任枢密院副使李处耘当监军,虽然前期较为顺利,可是到了后期监军李处耘却好像变成了一个疯子,在独立统领一路大军之后,不光是下令屠城,还下令将投降的敌将煮熟了逼着部下吃,结果致使后期荆湖残军拼死反抗不说,已经投降的俘虏又发生暴乱,再次反叛出去,让宋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双方多死了十数万人。
黄知轩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他在后世时家刚好是在荆湖一带,这个‘煮降将逼下属吃肉’的故事地方志里面提到过,而他刚好看过老家的地方志。
黄知轩脑海中不断回忆的同时,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前些日子派臣配合皇城司行事,臣看过周边各国情报,其中提到荆湖兵马不过五万,且民困于暴政,陛下发兵乃顺应天意,顺应荆湖的民意,若是不打恐怕会辜负上天的美意。”
赵匡胤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是倾向于打,但他并非是独断专行的皇帝,群臣的意见他向来很重视,每一项重大决定都要和群臣讨论研究之后才最终决断。
赵光义暗自冷哼一声,给身后吏部尚书使了个眼色,吏部尚书立刻站出来说道:“黄县子,依你之见,我们在攻打荆湖时,蜀国伙同北汉若是对我大宋发兵又当如何?”
黄知轩并不认识吏部尚书,更不知道他是赵光义一系的人,但他见对方身穿紫袍,品级不低,不敢怠慢,客气的说道:“这位大人意思是继续按照既定战略攻打蜀国?”
吏部尚书瞥了一眼黄知轩,理所当然的说道:“没错。”
黄知轩一脸奇怪的说道:“那我们在攻打蜀国时,北汉、契丹向我们发兵又当如何?”
吏部尚书冷笑道:“黄县子莫非忘记了给陛下所献‘攻守并举’之策,陛下在北边自有安排防守……”
吏部尚书话说不下去了,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太丢人了,不管是攻打蜀国,还是攻打荆湖,大宋周边形势其实是一样的,更进一步说,只要大宋想要统一天一,必然会面对这种打一国的同时,可能会有其他国家进犯的风险,所以才会有‘攻守并举’的战略布局,他刚才被这小子差点绕进去,不对,已经绕进去了。
吏部尚书一脸讪讪的退下,赵光义本来还想说什么,悄悄看了一眼赵匡胤的神色,顿时明白自己的哥哥分明是已经决定要出兵荆湖,所以便没有吭声。
果然,赵匡胤认为讨论的已经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再听下去,便说道:“既然如此,朕便决定先发兵荆湖,传朕旨意,命慕容延钊为主帅,枢密院下令调集南边十州兵力即刻奔赴荆北,新任枢密院副使李处耘为监军,直接从淮南奔赴前线上任,待战后再回京担任枢密院副使。三司立刻调集筹措粮草,务必保证大军粮草充足。”
旁边有中书舍人以最快的速度将皇帝陛下的话变成了旨意,枢密院使石守信和三司使出班躬身领旨。
然而,黄知轩却突然说道:“陛下,监军人选……臣以为不妥?”
全场顿时一静,赵匡胤眉头微皱,李处耘是他极为看重的一名臣子,本是一名文官,但却精通军务和兵事,所以他才任命其为枢密院副使,若不是黄知轩最近接连立下大功,表现出了极为高明的见识,他此时直接呵斥其退下了。
“黄知轩,李处耘能力出众,精通兵事,且行事果断,你说说这李处耘为监军为何会不妥?”赵匡胤淡淡的问道。
黄知轩顿时懵逼了,他对这个李处耘丝毫不了解,只是刚好知道李处耘当监军,下令屠城,煮吃降将,导致敌军降而反叛,逼着残军拼死反抗,让宋军损失惨重的事情。可是这事情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他总不能说:我猜……或者我算了一下……
但皇帝问话,不回答也不行,黄知轩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臣听说李处耘大人患有怪病,这种怪病在战场上若是复发,会做出一些反常的怪事,恐怕会影响大局。”
全场所有人顿时一怔,有一些与李处耘关系好的人更是看着黄知轩一脸怒容,赵匡胤蹙着眉头,呵斥道:“小子,李处耘已经有数年没有回京,你连人都没有见过,在这里胡说什么,朕念你年幼,不治你妄言之罪,退下吧!”
群臣中不少人轻笑出声,这时所有人才突然想起黄知轩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所以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调侃意味,神色中都是一副你小子虽然本事不小,但毕竟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说话果然是嘴上不把毛,胡说一通。
黄知轩本来想退下的,但见众人这神色,顿时便感到不舒服了,正色道:“陛下也说几年未见李处耘大人,或许李大人真患了了什么怪病,所以为了不影响征伐荆湖大局,臣以为陛下还是派人去淮南打听或者调查一下也好。”
赵匡胤刚才那句话里面其实回护黄知轩的意思非常明显,这也是众臣大多数只有调侃,而没有讥讽的原因,所有人都看出了陛下对这小子的回护之意。可谁知道这个小子竟然死倔死倔的,还没完没了,并且越说越荒唐。
虽然黄知轩终于表现出了十五岁少年应该存在的不成熟的一面,让赵匡胤心中反而感到莫名的舒服,不像之前总感觉黄知轩身上有一种深不可测或者看不透的感觉。但是赵匡胤还是狠狠蹬了一眼黄知轩,呵斥道:“好了,黄知轩,你别再妄言重臣了,退下吧!”
“可是……”黄知轩还想尽最后的努力,因为他知道李处耘会致使荆湖之战中敌我双方多死十数万人,这可是十数万个活生生的人命啊!
“别可是了……”赵匡胤真有些生气了,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莫非是想故意找罚不成。
见黄知轩没完没了,再加上见皇帝陛下也生气了,有些与那李处耘交情不错,或者想让今天仗言的一幕回头传到李处耘耳中,好博个好感或者人情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了。毕竟李处耘已经是枢密院副使,随着如今军制改革,枢密院的权力爆增,枢密院使也只比宰相低半级而已,而枢密院副使是堪比副相的存在。
“黄县子毕竟年幼,还是不要妄议国事。”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常信,军制改了之后,兵部很多事情都要受枢密院约束,若是能够与枢密院副使李处耘搞好关系,对后面开展工作非常有利,所以他不但抢先说话,而且话语中毫不客气。
黄知轩见这个常信说他年幼无知,顿时有些恼火:“常大人敢不敢和我打赌!”
“打赌……”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
事情进行到这里,还能怎么样,常信只好继续道:“打赌就打赌。”
黄知轩立刻道:“赌我们两家的府邸,谁输了,谁将自家府邸送给对方。”
常信家府邸在东京城的地段非常好,占地五十多亩,七进的大宅,不论规模,还是价格都是黄知轩在东京城的那处宅子的三四倍不止,虽然知道这个打赌不太对等,但这个时候他若和黄知轩讨价还价,那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了,毕竟黄知轩是十五岁小子。
所以常信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道:“好,就按照你所说,赌自家府邸。”
“好了,赌都打完了,你小子赶紧滚吧!”赵匡胤狠狠蹬了一眼黄知轩,他对黄知轩非常看重,所以才一直容忍到现在,看着黄知轩胡闹。
黄知轩心中叹了口气,他已经尽力,所以向赵匡胤一礼:“臣这就滚。”
说完,黄知轩转身小跑着出了甘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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