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乎可以说是一种默契。当红云落地以后,罗彬瀚就绝口不提十秒钟前还在进行的话题。他既不想着遥远的异乡恩怨,也不考虑星际警察与杀人狂的末路角逐,而是气势汹汹地冲进寂静号里。
“让开!”当∈出现跟他打招呼时他洪亮地吼道,“放我去厕所!”
∈跟着他说“照我看你的膀胱容量还撑得住。”
罗彬瀚不想跟一个没有膀胱的存在讨论这事儿。他以为事到如今厕所可以说是他作为凡人生命的最后一方净土,执行上厕所的仪式完全具有神圣的意义,而和实际的需求无关。他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他爽快地把∈关在厕所门外,完事以后还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后腿。
被周温行抓伤的部位愈合得很快,甚至已经结痂。他不知道这该归功于荆璜的赤泉水,还是老狸花猫的用药确有奇效。但令他烦恼的是,他发现被涂抹药膏的地方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浓绿色,仿佛他的皮肤底下长出了一层苔藓。他试着用水刮洗,但什么也没抹掉。
这种状况令罗彬瀚有点心头惴惴。他穿上裤子走出厕所,迎面就是殷切等待在厕所外的∈。于是他向∈打听自己腿后变绿的事。
∈兴致缺缺地说“我早知道了。那是乐潘庭的秘药。”
“啥玩意儿?”
“他们应该管它叫万能挠挠膏,用产自乐潘庭的植物合成。内含微量以太成分,让你产生各种副作用。”∈在罗彬瀚脸色改变时补充道,“不过总的来说它还是定向可控的。猫人们喜欢用这个来治疗外伤,有时那会导致它们的毛色突然改变。”
“它们就一点都不在乎这事儿?”
“它们可喜欢这事儿了。”∈神神秘秘地说。
这对罗彬瀚实在难以理解,不过他现在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某种情绪令他现在不怎么乐意去找荆璜,而如果那苔藓色迟迟不消,他完全可以考虑考虑换条更利落的腿。
他悠悠晃晃地走回舰桥室,里头什么人也没有。罗彬翰甚至没忘记我找星期八,可那古怪的小丫头确然又失踪了。
“你能相信吗?”∈在他身后说“这船这么小,这么多活人,可你现在还是孤零零的一个。”
罗彬翰不禁勃然大怒,差点呼唤雅菜丽加来修理失控的船舵。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意兴消沉地坐进软椅里,用深邃难测的目光凝视头顶。
“你在思考什么?”∈问他。
罗彬潮深长地叹息“一切。”
“你?好吧。那是几阶的一切?”
“你在放什么屁。”罗彬瀚说。他开始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按着玩。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点不满意了。
“为什么是猫?”他没头没尾地问道
“结果总是猫。”∈幽幽地说,“难缠。任性。天生像世界的主子。别问凭什么,你只能接受它。”
罗彬瀚不愿意屈服。他敲着桌子追问道“那狗呢?狗的生命就不重要吗?这世上就没有狗的快乐老家了吗?”
“噢,那倒不是。”∈回答道,“我知道在神光界就有。它们活在一颗偏僻晴朗的小星球上,你走个一年就能把那地方绕个圈。那地方还是挺不错的旅游景点,但它们很少公开露面。这是民族性格,懂吗?它们中个头小的容易受伤,个头大的都是些又文静又害羞的家伙,而且非常留恋故土,除非你主动到那儿去,否则很难见到它们出来。你最好也别见到——通常来说,它们中在外头活跃的总是些最凶猛的种类,猫人们也头痛的亡命暴徒。你能应付得了吗?“
∈上下打量了一下罗彬瀚,然后严肃地点点头“我瞧不能。别和狗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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