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文租住的大院里,早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死了,得赖于临淄城宵禁的相助,没有人知道外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听到动静的也都也是官府衙门的在街上抓逗留和闹事的人,哪里还敢开门去凑热闹?
院里西面一间脱了墙皮的小黑屋里,徐宗文让人把麻袋子松开……良久之后,一名身量修长高大,全身武夫粗犷之气,身着黑布烂衫的男子缓缓抬起头。
迎面与他对视的是一歪着脑袋,鼓着腮帮子的瘦弱男子,这男子被五花大绑在一棵粗壮的木桩子上,上半身一件素色单衣里外沾满了血迹,膝盖上下已经弯曲变形,显然是受了夹棍之刑,全身上下已无一块好皮肉!
毫无疑问,被绑的男子就是秦使,只不过此时秦使因为承受不住刑罚昏厥,泄去了精神失去了知觉。
负责审问之壮硕男子就是徐宗文的亲兵队主张三。
张三手中抽出刚沾好热油的皮鞭,右脚一斜仰起头找巧了方向一记鞭子用尽气力挥了出去,只听得“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抽在秦使那瘦弱的肩头上,很快,在小黑屋石壁高处的烛光照映下,透着湿漉的单衣一道血红色的鞭痕由右肩至左胸逐渐明朗起来!
“啊~”紧随而起的是一声刺耳的哭喊声,秦使吃痛疼醒了。
“劝你还是早日说了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白白遭受这样的酷刑何必呢?我劝你不要心存侥幸耍什么花招,四个字,实话实说,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张三只抽了一鞭就停了下来,他抬眼望着眼前气息微弱的秦使,张开削薄轻抿的唇好心劝道。
秦使有气无力地轻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可是在青州,你们胆敢公然闯入馆驿之中抓捕朝廷命官,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这官差就是宗正府负责刑狱缉查的都司空季名夏,昨日大理寺移文宗正府,并同时交付上京诬告越王世子李玄锡的罪犯陈冯,季名夏连夜审讯毫无进展,有些心急烦躁了。当初,庄王让他代表宗正府南下查案,如今两三个月过去毫无进展,若这陈冯死咬着不松口他只能从别处入手了!
瘦弱的犯人挨了一记重鞭,拼力睁开朦胧双眼,却仍低垂无力的眼皮,低声地回答道:“大人……小人已经说过数次了,那些话都是一位身份显贵的先生让小人说的,小人也是奉了那位先生的嘱托才来长安找府尹大人的,小人……只是沈家的一个小小的账房,小人所说可绝无虚言呐大人!”
“够了!本官不想陪你徒耗下去了,你的妻女不日便会一同来这刑狱陪你,等你一家团圆时再好好想想怎么与本官交代。”季名夏有些不耐烦了,他自觉在这陈冯身上白白浪费了一整夜时日,又听他前言不搭后语,一直将罪责推脱于一个只存在他口中的什么先生,不禁怒从中来,季名夏双手曲了曲鞭子又沾了些热油朝着陈冯走了过去……
“啊——啊,大人饶命呐!”
连续的鞭笞持续到一刻钟之后,直到季名夏的手有些发麻了才作罢!
那皮鞭长约一尺二寸,粗约牛尾,沾上一直烧热的桐油再放入准备好了的辣椒水里浸泡,季名夏出身内侍卫禁军,本就孔武有力,而那陈冯身子羸弱,只披了一件破碎单衣,只要一鞭子便可以让皮肉翻出,热油敷上患处,辣椒水侵入肌肤,就如万蚁噬体又似烈火灼心,更何况持续一刻钟之久?且不说陈冯遍体鳞伤,普通人也熬不过去!是以,陈冯筋骨也被伤,疼的死去活来,哭喊求饶声方一断绝,季名夏再一看他双眼泛白,面庞扭曲,早已昏厥不醒,良久未苏。
“季大人,这小子怎么处置?”掌管刑狱的司狱亲自搬来一把椅子,季名夏顺着就躺了下来,他随口吩咐道:“先扔进死牢,晾他十天半个月,吃喝要周全,可别把人给我弄死了。”
司狱臃肿的面容上堆着笑,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属下都省得,这种小事还用您吩咐吗?您瞧好了吧,能在大宗正府的刑狱里死掉的那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在这活着可比死了难受百倍!”
“行了,你们的法子本官还不清楚?本官还有要事去见王爷,这几日多长点心别让不相干的人混进来。”
司狱从狱吏手中接过一把折扇,撑开扇子在一旁给季名夏扇着风,他道:“那是,季大人,这都是属下的分内职责,绝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出一点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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