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娃和张小卒走上前,并按照老村长的吩咐跪在老柳树下,现场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沉闷压抑,人群里也响起了欢声笑语。
“今年就只有这俩小子举行成人礼吗?”
“是啊。太少了。看隔壁张家村,今年可有十三个呢。”
啪!
这人话音未落,就被一老妇抬手一巴掌抽在后脑门上,老妇拧着眉毛骂道:“臭小子,你也知道咱们村人丁不旺啊。平日里让你在你媳妇身上多使使劲,多给我生几个胖孙子,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嫌弃起儿郎少来了。”
“娘,你胡说什么呢。”那汉子被他老娘一句话说得满脸羞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媳妇更是不堪,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众人也被老妇人一句打趣的话带起了气氛,前后左右谈笑起来。
“哎,老咯老咯。这不知觉间大娃和小卒都成年了,咱们啊是真的老咯。”
“可不是嘛。俗话讲得好,比什么都不要和孩子比年龄,一比你就老。”
“老牛,这次狩猎大娃应该留在家里吧?”
“不留。老子打算让他跟着长长见识。家里还有两个半大小子,万一真出点什么事,牛家也断不了后。”
“呸呸呸,说什么浑话呢。”
“咳咳——”老村长清咳了两声,压下众人的声音,向跪在地上的牛大娃和张小卒道:“大娃,汝今日起大名牛广茂,表字乐天,取乐天知命之意。”
当地风俗,孩子成人之前只取乳名,大名要在成人礼这天和表字一起给予,并记入族谱。若是女子,则只取大名,表字需许嫁时取。
牛大娃高兴地咧开大嘴,白灿灿的大板牙在阳光下耀眼生辉,可又使劲挠着后脑勺,他大字不识几个,不明‘乐天知命’是何意,遂一脸困惑。
“乐天知命,快乐无忧,潇洒过活。”老村长知其困惑,解释道。
牛大娃听懂了,高兴地不得了,当即叩首称谢:“谢长者赐名。”
“俺——俺家大娃成人了。”人群中大娃的母亲望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眼眶逐渐湿润。
老村长捋着白须点点头,继而看向张小卒,眼神突然变得怜惜,叹息一声,道:“孩子,你于襁褓之时被人遗弃在这老柳树下,除了‘张小卒’这个名字,再无其他东西可以表明你的身份。因你有名有姓,所以我们不能把你过继到膝下抚养,而是让你吃百家饭长大,并不是嫌弃你,而是尊重你父母对你的生育及赐名之恩。虽不知你根在何处,但至少让你知道自己姓什名什,至少知道祖宗姓氏。”
“小卒明白。”张小卒重重叩首道,又转身朝人群叩首,哽咽道:“若无各位长辈养育抚照,世间早已没有我张小卒,所以柳家村每一个人都是我的至亲,大恩大德,小卒没齿难忘。”
“臭小子,若不是你父母给你留了姓名,老子早把你收到膝下当亲儿子养了。”
“好小子,重情重义,是个男子汉。”
“好孩子好孩子啊!”
“能看着你长大成人,我们高兴的很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多是夸赞之词,因为张小卒确实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但凡村里谁家有活他都争着抢着干,并且嘴巴甜,脑瓜子聪明,甚是讨人喜欢。
“孩子”老村长叫回张小卒,问道:“你恨你的生身父母吗?”
张小卒勾头不语,这个问题他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过自己不下百次,起初他内心的答案是恨,非常恨,恨他们既不养为何生。可虽着年龄的长大,以及柳家村长辈们的敦敦教导,他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恨,但也没好感,只能说是不恨不想。而如今,他内心的想法反而变得复杂起来,既恨又想。
“小卒不知,愿听村长爷爷教诲。”张小卒说不出道不明心中滋味,只得求助于长者。
长者,自有大智慧。
“给你看样东西。”老村长笑着捋捋白须,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白布,慢慢展开后递给张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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