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然没有主意到,顾南枝杏眼深处隐匿着的冷嘲,今日,她原是可以早早落锁,将裴洛白拒之门外,可这样还怎么给别人制造生事的机会?实在辜负如此良辰美景。
她姑且忍耐一会便是。
“世子?”直到茶杯发出撞击的声音,顾南枝才一脸无辜的抬起杏眼来,她的眼本就生的极美,烛火乍一照进去,如同漫天碎星跌坠其中,星光熠熠。
裴洛白看着,心倏的漏了几拍,他沉着脸,“你现在连规矩都不懂了吗?”
顾南枝被他说的一愣,她熟知侯府的规矩,又怎会漏了规矩,见她一脸茫然,裴洛白压低声音道:“都什么时辰了,你难道不该为我宽衣吗?”
今晚他穿着一身青色直坠,顾南枝有些错愕看着他,他自是俊美的,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对他一见倾心,他身上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将士的英武,将两种南辕北辙的气质,完美的揉捏在一起。
“是,世子!”她回过神来,缓步上前,心里腹诽,他这是发的什么疯?不是最讨厌她的触碰了吗?偶有几回她不经意间碰触到他,他都要立刻沐浴更衣,请接着保持这个良好的习惯。
因为她同样厌恶狠了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松寿堂。
裴洛白一走,江临月便坐立难安,虽然裴洛白答应过她,绝不会碰顾南枝一根手指头,但难保老夫人,还有顾南枝那个贱人,不会耍心机。
万一……她们使了手段,该如何是好?让人情迷意乱的手段,实在数不胜数。
若真让顾南枝诞下嫡子,到时候她的谦哥该怎么办?
不,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心念一转,有了……
顾南枝磨磨蹭蹭的走到裴洛白身边,他都等着有些不耐烦了,但见她已经抬起手来,也不好再说什么,谁知道顾南枝仿佛触碰到什么禁忌一样,立刻垂下手去,对着他十分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了净手,请世子稍后。”
说完她头也不回,匆匆朝外室走去。
裴洛白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冰霜消融了几分,她还记得他这些怪癖,别人碰他之前必须净手,看来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只不过对他也存着几分怨恨,才故意冷着他。
不过也不妨事,他三言两语就能哄好。
这么想着,他心下一松,等顾南枝净过手回来的时候,脸色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顾南枝伸手正要替他宽衣,外面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世子不好了,谦哥儿也不知怎的,突然啼哭不止,嘴里还一直说着胡话……”
“什么?”外面那婢女的话还没说完,裴洛白拿起大氅披在身上,头也不回,一撩帘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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