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在鲁王府时就和太子朱由校相处过一阵，对长于木工的朱由校印象颇佳，现下见了能在驼峰上架稳并转动一定角度的木架子，又听少年亲王朱由检侃侃而谈，更是惊喜。</P>
高中进士哪里就是天下读书人第一等体面的事了？手艺人哪里就是三百六十行的末流了？</P>
堂堂太子和亲王，龙脉所出，贵不可言，都这般喜欢手艺活。</P>
宋应星，这位当初还对王朝遴选人才的八股取士制度频发牢骚的读书人，数年来，从崇明到兖州，从京师到塞外，不断用自己推崇的格物、开物精神，解决农桑、开矿、修造等活动中的各种难题，直至如今进入到戍守国门、强军御敌的领域，宋应星早就甩脱了郁郁不得志的心绪，觉得自己的命途，不知强过多少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的腐儒。</P>
朱由检本也想看宋应星他们研发“鱼油手雷”，他的郑师傅却生怕少年郎一个手痒，亲自下场琢磨硝化甘油，万一哪个瞬间没看住，得出大事。</P>
郑海珠遂以“万岁爷发过话、冬至节前要赶到京师”为由，催着朱由检回大宁城关，再与马家夫妇学一阵骑射，亲王仪仗就要起驾往喜峰口走了。</P>
这日，两队人马在军堡与满桂等人作别，朱由检与张凤仪母女，由锦衣卫们护送往东，去大宁城，郑海珠则带上荷卓，由保镖和满桂派出的十来个精兵，往北，去察哈尔。</P>
夏月里，大明遣往察哈尔的信使，请林丹汗派人至外喀尔喀蒙古的捕鱼儿海一带，寻找哥萨克的踪迹，递话给俄罗斯的沙皇，大明愿在北疆一处重镇，以及林丹汗王城的南疆，常设两处市镇，供明、蒙、俄三国商贾交易，税银分别由大明和林丹汗收取。</P>
言明若要详谈此事，沙俄应派遣勋贵或重臣，至察哈尔，与林丹汗和大明的皇家使者接洽。</P>
这个时期，俄罗斯刚刚结束内部割据状态不久，迎来统一的王朝——罗曼诺夫王朝。</P>
只是，罗曼诺夫王朝最着名的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大帝，都要几十甚至一百多年后，才登上沙皇的宝座。</P>
眼下的沙皇，是王朝第一任沙皇：米哈伊尔。</P>
但这个上位时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很像历史上的天启帝朱由校，不过是朝中勋贵们摆布的傀儡。</P>
只是，实际替米哈伊尔执掌权柄的，并非东方帝国故事里的文臣或太监，而是米哈伊尔的亲爹：贵族领袖、“大牧首”菲拉列特。</P>
菲拉列特有着铁腕的内政外交政策，正为逐渐将沙皇势力扩展到莫斯科以外的地区、并且收服了东边的哥萨克人，而沾沾自喜。</P>
目下，喜讯又多了一桩，数年前就联络过的东方帝国，竟然真的抛出橄榄枝，愿意互市。并且首次商谈的地点，放在莫斯科政权交好的蒙古人的地盘。</P>
菲拉列特自然分外重视，从全俄缙绅中，选定了本就准备结为姻亲的多尔戈卢基大公，出人谈判。</P>
最终，大公的特级侍从官，拥有公爵头衔的阿列克谢，领命东来。</P>
察汗浩特的南边，有条河，蒙语叫作“锡伯高勒”，因两岸水草丰茂，林丹汗在此建了一座行宫，逐渐发展出方圆十里的草原市镇。</P>
明、蒙、俄三国商谈的地点，就放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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