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夜三更总是拿宁谓模样说事，两人渐行渐远关系疏离，宁谓自从自家那位辅佐先皇武建帝平定西域立下汗马功劳的父亲韦迎武官封西域督卫府大都督以后迁居西域，也是与这一众年幼玩伴渐渐疏远，久而久之便没了当初那一份情谊。</P>
因得名字总会被误读成母狗，自小便在这个圈子里有此好笑称呼的韦毋垢兄弟两个，毋缺毋垢，不明白的只以为是凭借着自家父亲那位西域大都督的关系混了个一官半职，只是又有谁懂，军中可不比那些个舞文弄墨的文官，尤其是这些戍边军队，每日里面对的可都是那些让人朝三暮四的藩国部落，指不定头日把酒言欢，第二日便刀枪相向。</P>
显然不懂装懂的宁谓落了下乘还不自知，只是听出对方话里夹枪带棒的都是对自己的取笑，当下便要发怒，主家莫英适时开口道：“几位公子小姐在我府上若是一直这么拌嘴，若是传了出去，可就是不好看了。”</P>
一直都是说话拐弯抹角的邕州留后使这次这么直接，在座其他几人多多少少听出了这位东道主话中的不耐，这毕竟是应约而来，当真没必要把事情搞得难堪，当下里便又一个个不言不语。</P>
宁谓与韦毋垢相交的视线中似有火药味，伸出两人局外的蓝荔自是乐得看个热闹，意犹未尽。</P>
莫英摆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明显实在做给几人瞧，因为在短暂沉默之后喝了口茶，有意为之的就换成了一副强颜欢笑，怎么看都显得很古怪。</P>
放下茶杯，这个心中自有盘算的留后使开口道：“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现在有个大买卖，不知道几位想不想了解一番。”</P>
见这三个官职各异的男女不开口，莫英详细解释，“我邕州附近盛产青茶，前几年家父偶得一副方子，经过改良，此青茶可广泛种植于大江南北，不分地域差异，一年两熟，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兴趣参与一把？”</P>
在座三人表情明显有些古怪，不约而同瞧向主座的莫英，心中各有心思。</P>
大周立国以来，为防止朝廷官员贪污腐败触及老百姓利益，明令禁止这些食君之禄的文官武将不得经商，一经查处，罚没财产都是轻的，后世永不录用才是最教人难以接受的惩处。</P>
莫英自然知晓大周律法严苛，这次笑起来却很是随意，“既然如此直接告知几位，路子便已经铺好，绝对万无一失，大可放心就是。”</P>
谁也没说话，自然都是心知肚明，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P>
虽说大周为防止官员贪腐，以极高月俸让诸多官吏安心从政，但是话又说回来，哪个嫌钱少？</P>
这也便是大周暗地里一个众所周知的秘事，但凡有些门路的公人，或多或少都会以自家旁亲的名义从事一些小商小贩的行业，多了不敢说，完全就是赚个每日花销，也是极好。</P>
只是不似宁谓与韦毋垢，这两个直属于京城官家圈子的小辈，因得家族那盘根错节的关系及人脉，自然也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经商门路，而蓝荔，这个远在虢州的散官，怕是这一辈子只想着贪图享乐，赚钱？每月朝廷下发的俸银都花不完，年节里还有那么些赏赐，她才不想参与这种费心劳力的勾当。</P>
大氅里穿着绝对是有些暴露的虢州夫人呵呵笑道：“不感兴趣。”</P>
拒绝的直接。</P>
对于蓝荔的回复，根本不等其他两人有无想法，莫英已是劝道：“蓝夫人所处凤凰山中多温泉，如此得天独厚之地，若有蓝夫人从中协调帮衬，想来一年收成，可要赶上我邕州三年的收成。如果蓝夫人有心，到时收入…”</P>
想来是为了表现的重要一些，刻意压低声音也压低身子的莫英郑重其事道：“可给夫人四成。”</P>
对于钱财无甚概念的蓝荔兴趣缺缺，仍旧拒绝，“不想参与。”</P>
另外两人却有些心动，目光灼灼。</P>
韦毋垢这个西域游骑将军，从小耳濡目染家中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尤其是身处西域，坐镇大周通往极西之地的商业要道，韦家绝对算得上西域独一无二的存在，一些大型商队不管是西去还是东来，往都督府中的孝敬绝对不是小数，即便是那些小型驼队，来往一趟所打点的玩意儿，也不是旁人能想到的。</P>
相比于韦毋垢认知的灰色收入，宁谓则更是了解其中门道。</P>
早先父亲家一位亲戚就曾借助母亲名号来往于岭南与西域贩卖茶叶，后来为了方便，更是牵上了横行西北的马帮这条线，自家暗中协助，由马帮明面上全权负责。</P>
说到此处便又要提到一年多前夜三更因得庄苑与马帮的恩怨怒下杀手，当街杀人，也正因得此才与这位长公主家的郡主结下梁子。</P>
要知道，夜三更当初当街杀掉的那一伙马帮，可就是来京给长公主汇报这一年收支。</P>
更是因得此，不敢被朝廷知晓其中更深一层的款曲，不用夜家出面，夜三更皇城外京城中光天化日的杀人，自有长公主想方设法的压了下去。</P>
这也是夜三更与宁谓的恩怨由来。</P>
只是这两人有意，蓝荔无意，避免落人口实，长公主家的郡主、西域大都督家的儿子，有心无力，不敢开言。</P>
显然仅是打眼一瞧便摸清了这三人心思，不理会那心动的两人，莫英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选择以现实利益诱惑着蓝荔道：“蓝夫人若是不信，我可以再送您一份大礼，以表对蓝夫人搭手帮衬的感谢。”</P>
手中把玩着那块锦红赤玉山水料子倏地一顿，据说这一块毫无瑕疵同体殷红的老料价值连城都不为过，关键还是有市无价，是以对于金钱无甚概念却也是稀罕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的蓝荔有了些兴趣，挑眉问道：“说来听听。”</P>
“一座宅子。”</P>
自是见多识广的虢州夫人大感失望。</P>
如她现在俸银，怕是几个月买座山头都不成问题。</P>
莫英抿嘴一笑，丝毫不顾忌自己对蓝荔的许诺会让另外两人产生什么其他的心思，毕竟这两人已然心动，若是能将此青茶种在凤凰山那般风水宝地，所得利益即便是百份取其一，怕是也能填满这两家的饕餮之胃。</P>
这位胸有城府的邕州留后使仍是身子前倾压低声音，神神秘秘。</P>
“良家在京城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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