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熙熙攘攘，夜三更逛来逛去也是颇感无聊，索然无味。</P>
最起码待在小院里还有夜遐迩能说上几句话，现在这么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也是没趣的紧，又不想再大老远的去上一趟自然是更为热闹的京城，只能又原路返回。</P>
说来也巧，夜三更前脚离开，一身鹅黄长袍的女子前来拜会，这时候回来，恰恰在女子刚刚离开不久，如同初时错过一般，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相背而去。</P>
返回小院的夜三更自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有人登门，按照先前时间，作息极有规律的夜遐迩早该睡下，现在不止还在厅堂里小酌，还沏了壶茶。</P>
碗筷成双，杯盏捉对。</P>
只当是又从山上下来了哪个丫鬟家丁，夜三更并未过多在意。</P>
说起来夜遐迩在家里也是身份使然，府中上下百余人对其噤若寒蝉，尤其是连得王爷有时都要看其脸色，在夜幕临选出下一位继承人之前，明里暗里都已经将其当做仅次于靠山王的顺位家主，除了有数的几个，夜家二小姐的名头可不曾轻了去。</P>
只是规矩归规矩，也曾大庭广众之下掌掴几个不听话的下人，只是私下里名声却不是一般的好。</P>
相对于自小不常在府上的另外几位少爷小姐，包括动辄外出的夜三更在内，反倒是夜遐迩与那些仆人相处时间最久。</P>
也正是自小受母亲影响，听母亲教诲，以平常心处之待之，平时自不会与这些人刻意的去说什么尊卑有别，反倒是与谁都亲近得很，尤其是私下里无事，赶上年节，仗着遗传下来的酒量与男家丁拼酒，仗着一口如簧巧舌糊弄着丫鬟去跟自己两个弟弟一表钟情，都是这位夜家二小姐能做出来的事。</P>
从山上下来的这一日夜，且不讲一日三餐都不用操心，由山上那位看着姐弟俩长大的马前卒，平日只负责夜幕临吃食的亥位朱子青都是悄悄派家丁快马加鞭绕过整座京城送到这座并没有多少人知晓的宅子里——当初购置怕落人话柄，夜遐迩也是糊弄着夜三更掏钱，到最后连房契上的名字都是自家下人的名号。</P>
也因得此，府中下人对自家这位脾气教人琢磨不透却也是极其好说话的二小姐心生亲近，至少夜三更就不止一次瞧见自己这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二姐跟大老爷们一样，很是豪迈的划拳行酒令。</P>
不愿意唯一的夜三更不曾开口，夜遐迩却是眨着清亮眸子促狭道：“你猜是谁来了？”</P>
懒得跟夜遐迩卖关子，主动收拾着那位陌生来客留下的狼藉，夜三更没好气道：“反正不会是老头子。”</P>
夜遐迩微醺后略微泛红的脸上略一僵硬，随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很好笑？”</P>
这才注意并非是府中碗碟，夜三更倒是也不忌讳，捡起仅剩的两片水晶羊糕塞进嘴里，咀嚼间翻转粗瓷碟子，红印方方正正，标记着酒楼名号。</P>
曲秀才。</P>
这是京城京陲两地有名的酒楼，不亚于曲水池隑洲之上的江楼，尤其是口中未有一丝腥膻的羊肉还是一如从前的劲道有嚼劲，这可是曲秀才家的活招牌，开店几十年未见有谁能偷学了去。</P>
略显贪嘴的捡起桌上酒壶，抿上一口因此才能名满京城的陈酿，不经意问道：“谁来了？”</P>
“留白啊。”</P>
好险一口酒没有吐出来，夜三更连连咳嗽。</P>
也不理会弟弟如此尴尬，夜遐迩继续道：“她说明天还来找你。”</P>
连这些碗碟都不想再碰，夜三更好似避之不及，随手便将其掷在桌上，临了还拍拍手，瞧着仍旧自斟自饮的夜遐迩面很是没好气道：“我已经跟你讲过八百遍，别跟苏留白掺和在一起，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P>
夜遐迩老神在在，也不用菜肴压酒，虽是脸颊微红眸子却越发清亮，显然清醒得很，就着茶水喝着并不比进贡朝廷的蓬莱酿差分毫的曲秀才，啧啧道：“怎么，酒后乱性酒醒翻脸？”</P>
“去去去，上一边子去。”显然对于这句话也是有些不敢恭维，即便是驳斥也是没有多大的底气，“你在胡说八道我就走了。”</P>
夜三更的威胁并未让夜遐迩放在心上，仍旧是颇有深意的笑眯眯道：“也不知道是谁被红颜抛弃，连自己正儿八经的娘子都不理，跑出去喝闷酒，还跟人小姑娘…”</P>
“你给我闭嘴。”</P>
夜三更的气急败坏并没有给夜遐迩带来任何影响，一双眸子很是玩味的眨啊眨，这个应该是略有醉态的女子呵呵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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