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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热热闹闹，尤其是朱雀大街。</P>
这一条可并排三四辆六乘马车的御道，在如此举国同庆的日子里尤为拥挤。</P>
至少现下，单乘马车动也动弹不得。</P>
此时的朱雀大街，汇集着京城京陲何以万计的人口，商贩吆喝叫卖，游人讨价还价，杂耍艺人高声炫技以图拉拢几个看客，几大青楼自发组织的花车载着自家艳冠京城的花魁莺歌燕舞。</P>
此起彼伏，好不喧嚷。</P>
相较于此，京城山水之处更是吵闹。</P>
乐游原上，王公贵子携着女眷，口里吟诵着也不知是在何处买来的诗词，指着远处灯花锦簇激扬文字，附庸风雅，可不管是否相得益彰。</P>
往南曲水池，今日更是欢闹，由曲池坊码头到湖心隑洲，扁舟楼船，画舫花舟，一条线串联两地，络绎不绝。</P>
当中一架乌篷船。</P>
船夫——或许是该叫做船夫，因为立在船头——抱着一根拳头粗细的竹竿，也不划船，任由小船随大流，摇摇晃晃向隑洲。</P>
乌蓬下，一身墨黑纹付羽织袴的扶瀛浪忍双手藏于衣内，对于这般摇摇晃晃很是不悦，眉头微皱，时不时瞧瞧船头“船夫”，试图用眼神在提醒示意其好好开船。</P>
显然那船夫好似一棵榆木疙瘩，立在船头，动也不动。</P>
倒是扶瀛浪忍对面，隐于背阴处的人耐不住夜里清冷，往两手中呵气，间歇里开口道：“这时候着急也无用，前头后头都是船，动弹不得，松岛大人稍安勿躁。”</P>
紧接是两声轻咳。</P>
扶瀛浪忍神色仍旧不耐，语气却很是客气，“我只是在意夹晦先生，如此天气里还要约我前去江楼，身子可受得了？”</P>
对面那人笑说“无妨”，却又引来三两声轻咳。</P>
船头“船夫”侧头，露出一张棱角封面的侧脸。</P>
被称作夹晦的男人都未曾去看，便摇摇手。</P>
再度一阵轻咳后，男人拾起丢在一旁的棉袍披上，道：“本意是请松岛大人去江楼解解乏，着实是忘了这熙攘拥挤，是在下考虑不周，莫怪莫怪。”</P>
姓氏作松岛的扶瀛浪忍摆手，“先生有事直接吩咐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P>
说话便带起轻咳的男人笑道：“不麻烦不麻烦，能想到大事得成，让其老来丧子，痛快至极，当然要庆祝一番。”</P>
扶瀛浪忍附和道：“等到尘埃落定再来不迟，夹晦先生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P>
被称为先生，应该有些手段的男人呵呵笑道：“布局这么久，任他孙猴子有什么本事，还能跳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不成？到最后不也是乖乖就范，戴个圈圈一路忍辱负重，西天取经？”</P>
来自扶瀛并不太了解大周文化的浪忍仍旧只能附和笑道：“夹晦先生不愧是我扶瀛帝师称赞的当世大才，正对你们那句老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P>
对面男人很是谦虚，“谬赞谬赞。”</P>
紧接话锋一转，道：“这次我舍弃京城之中两枚棋子，不怕他们一家子不入局。”</P>
扶瀛浪忍只是附和的笑。</P>
皮笑肉不笑。</P>
在其看来，这般手段，真真比不过自家那位帝师，太粗劣了一些。</P>
几声轻咳后男人又道：“不过棋眼还是松岛大人，没有您当执棋人，任由我本事再如何，此局难成，绝难走至如此一步。”</P>
浪忍受之不恭，笑眯眯欣然接受这顿夸赞，尔后便道：“事到如今，也是按着夹晦先生的计划稳步施为，如此，夹晦先生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您背后那人，到底是谁。”</P>
因得轻咳带起一阵气喘的男人摇头，在平复喘息后才道：“松岛大人尽管放心，事成以后我自会告知，您只管一步一步诱导莫英去做，待到棋局收官，我背后那位大人自会现身。”</P>
扶瀛浪忍眉心微拧，虽是刻意掩饰却也能从其语气中听出些不耐。</P>
“我不明白，夹晦先生为何要一直隐瞒于我们？对于这次的合作，您这样藏掖，会让我家将军觉得你们很没有诚意。”</P>
“没有诚意么？”男人呵呵反问，“我将良圩这颗旧棋与莫英一棵新子都扔出去做了饵，而且还已经给你们找好了地方种青茶，这叫做没诚意？”</P>
扶瀛浪忍身子前倾，压迫性十足。</P>
引起船头“船夫”动了动身子。</P>
扶瀛浪忍道：“所以，我更不明白，夹晦先生背后之人，到底是要从我们扶瀛这里得到什么。一味付出不图回报，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P>
对面男人缓缓道：“大周还有句俗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放在这里虽不贴切，却也差不多。”</P>
扶瀛浪忍若有所思。</P>
对面男人紧紧棉袍，笑意盈盈，只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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