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
吕律辨认了一下,猛然想起,这人是在响水溪林场打大爪子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被大爪子将背上挠得血淋淋的中年。
当时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硬气,面不改色的样子,让吕律印象深刻。
在别人看来很重的伤,却能咬牙挺着,非但没哼出一声,反而在下山的时候,不用人扶,自己走路下山,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的坚毅,是真男人啊。
吕律伸手拍了拍元宝的脑袋让它安静,自己则是快步走了出去迎接。
“爷们,还记不记得我?”
隔着栅栏一碰面,中年男人很爽朗地冲着吕律笑道:“我今天冒昧上门,是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怎么能不记得,爷们是真男人,我可是佩服得很啊。”吕律笑着打开栅栏大门,将中年男人迎了进来:“那天的事情,我们本就是冲着大爪子去的,这哪谈得上救命啥的,你太客气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们,我们几个在雪地上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们不到的话,我们只有被大爪子咬死的份,别人我不知道,但在我心里,你们几个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中年男子笑道。
吕律微微一笑:“外边冷,快请进屋……对了,您贵姓?”
“免贵姓庹,叫庹德章,是林溪村的。”
“离我们秀山屯倒也不是特别远。”
庹德章所在的林溪村,得往响水溪林场东边,再走十多里地,跟秀山屯差不多,也就是个百来户人家的山里屯子。
引着庹德章进了屋子,招呼上炕坐着,陈秀玉已经送来泡好的茶水,然后去厨房,准备中午饭。
“我看那天,还有一个受伤的,他怎么样?”吕律问起了那个跟他嫂子搅到一起的年轻人,大腿根上挨了一斧头,怕是废了。
“你那说那小子啊,他哥送他去的医院,还在半道就死了,那斧头是他哥扔的,那小子也确实不是个东西……回去后,他嫂子也被砍了,把头自己去了派出所投案。”
庹德章摇头说道:“他们哥俩跟我就是个屯子的,有些事情,真的是说不清,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在家里闹出那等丑闻……只是苦了那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和家里的两个老人,算了……咱们不说这个。”
吕律点点头,他猜到,怕是小叔子跟嫂子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了,那把头才会借机动了手,不过,选择投案,倒也还算磊落,但是,也正如庹德章来说,苦的,确实是孩子和老人。
饺子好吃烫嘴,嫂子好摸要命啊!
“你的伤痊愈了?”吕律随口问道:“我当时看着你那后背,被大爪子挠得血肉翻卷,挺严重的。”
“早就好了,去医院缝了三十多针,回家趴在炕上养了二十来天就好得差不多了。这点伤算得了啥,六九年的时候,我在部队的时候,在珍宝岛跟老毛子干过一仗,我胸口里现在都还有一块弹片,当时还被捅了两刀,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我命硬着呢。”
庹德章满脸的无所谓,更多的是自豪。
“你还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啊?”
吕律肃然起敬,难怪有那等毅力。
“后来受伤,领了些津贴,就回老家来种地了。”
庹德章说得轻描淡写。
但吕律却知道,那些保家卫国,拼过命,流过血汗的老兵,有多少人被遗忘在角落里。
珍宝岛战役,规模虽然不大,但影响却是相当巨大的,小战却改变了大格局,也是当年和老毛子决裂的标志。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一天之内就交手了八次。
吕律到燕窝岛农场的时候晚了几年,不然,就有机会参加到其中去了,在这场战役中,北大荒的知青也有很多人参加,是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的。
作为后来者,吕律也在老知青口中听过不少关于那场战役的事儿,尤其是从同样参加过珍宝岛战役的雷蒙那里,知道得更多。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也让吕律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两军围绕那辆被炸断履带的坦克所展开的争夺战。
老毛子不愿咱们获得这辆最为先进的坦克,还曾派出爆破组试图炸毁,但是被击退了,之后被老毛子用炮火把坦克下的冰层击破,沉入乌苏里江。
结果,当晚就被我军潜水员将坦克打捞出来,随后坦克被修复,至今还在博物馆中放着。
那也是被核威胁最严重的一次,可谓千钧一发。
更精彩的是伟人在处理这场危机中的强大智慧和魄力。
每每听到这些事情,都让人热血沸腾。
既然面前就坐着这样的老兵,吕律当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专门就挑着珍宝岛的那些事情在聊。
也就在今天,吕律甚至特意给庹德章倒上珍藏的虎骨酒,招呼着他在家里好好吃了一顿饭。
听到吕律说起雷蒙也参加过,庹德章表现出很想跟雷蒙碰个面的想法,于是,吕律干脆领着他又去了养殖场见了雷蒙,到了那里,吕律更多的就是在听着两人唠嗑了,听着那一段段让人热血沸腾却又艰难的过往。
一转眼,时间已经不早,雷蒙留庹德章在家吃饭,他却是急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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